终于到了入派考核的一天,由于王建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考虑去雪山派有很多山路要走,只好暂时与陆荻作别。
陆荻考虑到这次上山有潜在的危险,带着受伤的王建有些不妥,便答应了他。
陆荻把那匹马送给了他,又给了他一些银子,相约过后在城东谷翠街的铁艺坊相见。
王建得了陆荻的资助,脸上颓然之气消失了大半,缓缓纵马离陆荻而去。
随后,陆荻和赵云溪二人步行前往雪山派所在地。
往南走了大约三十里,又转过几座山峰,就到了雪山派所在的山脚下。雪山派背靠一座巍峨高耸的巨大山峰,顶上皑皑白雪,终年不化。山脚下却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到处生机盎然。
一条看不到尾的厚重石板铺成的山路延伸向殿宇楼阁的方向,这工程量当真不小,陆荻暗暗称奇。
二人又走了五里的陡峭山路,远远的看见参差错落的殿宇楼阁掩映在琼林玉树之间,大约有几十个房间,看上去气势不凡,想来便是鼎鼎大名的雪山派了。
一路上,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越来越多,有的由年纪较大的长辈陪伴,有的则是孤身前来。
这些人遇到陆荻和赵云溪都会多看两眼,尤其是赵云溪,更是吸引了无数少年的目光。
有三个二十来岁,穿着讲究的年轻人坐在路边,见陆荻和赵云溪并肩走来,都斜着眼觑向赵云溪。
陆荻早已注意到这三个人,一会快,一会慢的,就为了多制造几次这样的“偶遇”。
这时,其中一个身材高瘦,长脸鹰钩鼻,薄嘴唇的青年站了起来,大咧咧的伸手拦住了去路。
青年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的向赵云溪抱拳道:
“在下崔玉轩,敢问姑娘芳名,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
另外两个青年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着看向赵云溪。
赵云溪脸一板,沉声道:
“走开!”
“姑娘莫要动气,在下只是想交个朋友,又没有别的想法!”
青年仍旧拦在路中间。
陆荻斜眼看着这个叫崔玉轩的,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崔玉轩发现旁边那个土里土气的男孩在看自己,他正想找茬,嘴一撇,笑道:
“唉,这位,看你这一身装扮,是乡下打猎的吧,雪山派可不招收穷猎户的哦!”
“哈哈哈!”
后面两个青年闻言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好狗不挡道!”
陆荻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你说什么?”
崔玉轩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盯向陆荻。
陆荻双手抱在胸前,随意的打量着崔玉轩,就像在看一个好玩的物事。
崔玉轩大怒,自己居然被一个自己蔑视了半天的人给蔑视了?
岂有此理!
他向陆荻走了两步,做出一副俯瞰陆荻的架势,轻哼了一下,说道:
“想打架吗,我让你一只手一只脚,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看了赵云溪一眼,想知道这位漂亮姑娘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威风。
赵云溪却正在看着别处,似笑非笑,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气。
“挡道非好狗!”
陆荻挑眉看了崔玉轩一眼。
崔玉轩被他鄙视的眼神彻底激怒,嘴角抽动,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找死!”
说着一拳朝陆荻面门打去。
陆荻出拳迎上崔玉轩拳头,两拳相撞,只听到咔咔咔的骨骼断裂的声音。
“啊!”
崔玉轩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着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后面两个想要一起上的青年也撞倒在地。
远近上山的人,都被这一声惨叫声惊到,纷纷看了过来。
陆荻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去,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连滚带爬着让开了道路。
“啊!啊!”崔玉轩一边爬一边仍旧痛苦的呻吟着。
“哼!”赵云溪哼了一声,迈步跟上陆荻,瞧也没瞧几人。
原来还有几个时不时偷瞄赵云溪的路人,纷纷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半个时辰后,赵云溪走的有些累了,拉着陆荻到路边歇息,递了一袋水给陆荻,扬起了俏脸,认真的说道:
“陆小荻,这次出来,真的要谢谢你!”
陆荻接过水袋,痛快的喝了两口,看向赵云溪,眼珠转了半圈,神秘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唉?你笑什么!”
赵云溪伸手指杵了一下陆荻的额头,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陆荻伸了个懒腰,露出牙齿笑道:“师姐,我看有不少人看上你了哦。”
“哼,你说什么呀,讨厌!”
赵云溪一扭身,娇嗔的说道。
“哎——”
陆荻叹了口气,故意把声音拖的长长的。
“你好奇怪,叹什么气?”
“没有啦,师姐,要不是你我还出不了舟溪镇呢,我们就算扯平啦!”
“我不信,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赵云溪有些不自然说道。
“是不是秦家也有人看上你了?”陆荻试探性的问道。
“就知道你心里有鬼,不过本姑娘却没看上那个人,哼。”
赵云溪白了陆荻一眼,非常干脆的说道。
“你要注意了,师姐,那些人现在最急着要找的人是你。”
陆荻话锋一转。
赵云溪闻言脸色变了变,说道:
“等我进了雪山派,他们就别想再管我!”
“雪山派和秦家,哪个势力大?”陆荻想了想,问道。
“当然是雪山派,秦家有钱有势,但论武功,还是雪山派更高。”
赵云溪说着露出得意的神色,有些故意卖弄自己的知识。
“哦!”
陆荻悠悠的叹了一声。
“走吧,我歇好了!”赵云溪说着站了起来,有些向往的看了看雪山派的方向。
“走!”陆荻也跟着站了来。
雪山派招收徒弟有个规矩,八岁至十三岁是新学徒,从零开始学习雪山派特有的门派功夫。
十四岁至二十五岁为带艺投师,入门的竞争比新学徒要高的多,需要凭武艺和天赋淘汰对手,才有资格入派。
另外对于带艺投师的弟子,对忠诚度家世背景的要求也极高,稍有疑点便会被拒之门外。
赵云溪虚岁十六岁,算是带艺投师,她出生商人之家,从小不在门派内,在家世背景方面问题不大,比武的淘汰赛也很有自信,唯一有些担心的是她母亲找到她横加阻挠。
好在有陆荻这个怪胎在身边,她莫名有了很大的依靠感。
中午时分,众人才陆续的走到雪山派的南大门。十多个穿深蓝色衣饰的年青弟子,整齐划一的站在宽阔的石板阶梯两旁,笑容满面的欢迎着新来的学徒们。
陆荻和赵云溪并肩而入,心里充满了新奇感。大院内殿宇巍峨,松柏森然,到处散发着历史积淀的沧桑感,流露着几百年传承的大门派风采。
看着大门外几百个莘莘学子正在陆续涌入,恍惚间,陆荻有种重回大学开学时的感觉。
他和赵云溪顺着接引人员的指引,跟着人流来到一处大的院落,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坐了下来。赵云溪挨着陆荻,时不时的和他聊着天。
此刻的陆荻仍然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以他的推断,云溪她娘说不定会找到这里来。
陆荻正想着这件事,发现有几道目光一直有意无意朝他瞥来。
是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冒充参加考核的弟子,实际肯定是来找他和赵云溪的探子。
陆荻目光直视那几个探子,经过了虬须森林和狻形兽的洗礼,陆荻的一双眼睛如野狼,如鹰隼,杀气腾腾而又深邃内敛,任何被他盯上的人都会产生沦为猎物的恐慌感。
那几个探子被陆荻看的浑身不自在,纷纷退到了远处。
“难缠的还在后头,最怕的是她娘。”
陆荻暗暗思忖:
“她老娘会不会认为我帮她女儿逃走是图谋不轨,我可是只想帮她进入雪山派。”
陆荻暗暗想着,这几天都在害怕这个问题。
陆荻不知道赵云溪母亲王氏早就来到了三江城,她认定女儿就是私奔,她何止是怪陆荻,简直想要把他大卸八块,剁了喂狗才解气。
人心不足蛇吞象,富贵的人,对更加富贵的向往比穷人对富贵的向往更甚。
本想借着女儿能够攀上她梦寐以求的高枝,让家族事业更上一层楼,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女儿被一个乡下土娃子拐走了。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恨,连带她心中对穷人一直以来的鄙夷和不屑,这种恨的情绪已经到了将要爆发的极点。
只有把女儿找到骂个狗血喷头,把那个不知死的土娃子找到,大卸八块,最好把连他家都给抄了,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可惜三江城几百万人口,即便王家与秦家有钱有手段,寻找两个人依然如大海捞针一般。
本来他们在雪山派守株待兔就可以,但无论是王氏还是秦家的人,都默认了赵云溪和那个可恶的土娃子是私奔,根本不是要去什么雪山派。况且为了躲避追踪,更不可能去雪山派。
所以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三江城内找来找去,几天之内毫无所获。
秦家的人对陆荻已经起了不善之心,他们秦家横行三江城,何曾受过一丁点的委屈。
只有他们家欺负别人,被欺负的对象都得够资格,够身份,不然连被欺负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居然有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了,这可是几十年来头一回。
不过秦家细心的人,还是派出了几个探子到雪山派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探子发现,背着弓箭的少年和那个赵家女孩大咧咧的出现在了这里,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那探子快马加鞭的回头报信。
陆荻在来雪山派的路上放松了警惕,他潜意识里觉得,云溪师姐的事光明正大,应该不是谁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他有这份信心将这件事办成。
“再说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根本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
陆荻心里暗暗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