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正一直关注唐晚的战局,他知道血影功法诡异至极,怕唐晚初出江湖,不曾防备之下反而丢了性命。他先是看到黑袍人被唐晚的计策所骗,遭到了前后夹击,不消一会儿便会束手就擒,正感放心之时。
却见黑袍人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之后,唐晚攻势立刻便停歇,转为被动防守,黑袍人则趁势偷袭,继而唐晚的腰间折扇飞旋而出,与黑袍人利爪轰然撞击。
此时,黑袍人先前避过的飞石,凌空划过一道弧线,再度飞袭后背,他避之不及,背部瞬间遭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出,黑袍人受伤严重,并未再攻,而是选择立刻远遁。
商正猜想,黑袍人声音诡异,似能影响精神,这应该就是血影的幻音法了。
森林中,明镜司与西南盗匪的战局仍在僵持,但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渐渐向明镜司倾斜,毕竟唐晚这样一个高手解脱出来,没有人牵制,产生的杀伤力是不可想象的,他身形如同幻影一般在场中连连闪动,并指为剑,在敌人的穴道或者膝盖上轻轻一点,人立刻僵直不动,或者身体失衡跪下,被明镜司的人杀死或者制服。
他内功运转之下,脚步一跺地,地上数枚石子被震荡飞起,唐沉晚左手一揽将石子抓在手中,继而以独特的手法将石子激射而出,立时便有数人倒地。
木老大看到黑袍人败退,唐晚在一众盗匪中左冲右突,无人能挡。他心中又惊又怒,想要速战速决,他长刀如练,刀光如雪,招式更加迅疾,长刀挥舞间,闪烁着寒芒的刀气纵横飞舞,劈向商正周身各处要害。
然而木老大越是着急,越是正中商正下怀,儒门之剑圆转如意,商正看似如同临摹书法一般,写意挥毫,云淡风起,长剑已然将来袭刀气消弭殆尽,更将木老大引入剑势,让他不由自主被拖入商正的节奏,如同陷入泥潭,越是挣扎力气消耗越快。
唐晚再次见到商正的剑法,仍是大为称奇。儒门专修浩然之气,讲究绵绵若存,用之不尽,在效果上有几分先天之境的意蕴,更是不惧消耗。
不过,先天之境是打通武者内在与天地之间的桎梏,使得内息与天地元气勾连,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那时,才是真正的用之不尽。
另一边,庞宽和影刀儿也注意到,战局不利,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突然大喝一声,强招迸发而出,无数拳影刀光四散袭去,强横的内劲将落叶枯木卷起,轰向追击而来的金岳伦与丁原,即便强如二人的实力,也不得不暂闭锋芒。
庞宽和影刀儿不计损耗的发动如此强横的一击,为的就是争取这一刻,他们立刻脱离战局,向木老大奔去,竟然是想要三人联手先将商正格杀。
不料,数枚石子在空中划过数道诡异的弧线,从两人正面袭来,将他们的进击之势生生遏制,与此同时,唐晚的声音响起:“喂喂,你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就是这片刻功夫,金岳伦、丁原已经再度赶上,与唐晚形成合围之势。
“金盟主,丁兄,我不是有意抢你对手,不过现在情势紧急,我看不如咱们联手尽快解决对手吧。”还未等答话,飞石已然被庞宽、影刀儿击得粉碎,他们刚才已看到黑袍人的下场,他们可不想被本已躲过去的石子再次绕回来偷袭。
不过这几枚石子威力十足,飞速旋转产生螺旋气劲,将二人震得手臂发麻,二人本已在刚才摆脱纠缠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内力,此刻再接唐晚暗器,竟然引起了内息不畅的停滞之感。
“好,有劳唐公子帮忙。”金岳伦爽快地答应,黄金刀气随声而至,直击庞宽背部。
丁原冷哼一声,并未答话,但显然也默认唐晚的参与,他剑如流星,星芒如火,直刺影刀儿的手腕,膝盖等要害关节。
庞宽、影刀儿本就强弩之末,哪里是这三人的对手,霎时间中了一刀一剑,唐晚身法如电,接连几指当胸点出,两人皆已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
木老大一看形势不妙矣,口中发出尖锐的哨声,这正是他们约定的逃命信号,“各尽其能,四散逃命”,即便是在西南之地,被诸多部族联合追杀之时,他们也未曾如此狼狈过。
正在这时,树林外出现大批官军,正是许佑荣带领巡防军队拍马赶到,弩箭开道,无数箭矢飞出,将四散而逃的盗匪射杀,而后积蓄着满腔怒火的兵卒们,持枪而上,将本就节节败退的盗匪,打得溃不成军。
木老大看到明镜司援兵已至,心中明白大势已去,万念俱灰之下,心亦是乱了,手中刀势也出现了破绽,商正自然不会给他机会,中正平和的一剑递出,万般刀气消弭,木老大手腕中剑,刀已经脱手落在地上。
大局已定,西南盗匪看到木老大被擒,纷纷放弃了抵抗,而想要杀出一条血路的个别盗匪也被军卒、玄衣卫、金刀盟众合力围剿、斩杀。
一场大战之后,森林之中满是狼藉,树干之上伤痕累累,到处是残花落叶,甚至有的树木被纵横的刀剑之气拦腰斩断,商正安排玄衣卫、金刀盟众无甚大碍者开始救治伤员,收敛死者,而后原地休整。许佑荣则命令巡防军队在周边驻守,保持警戒。
木老大、庞宽、影刀儿、翟胖子等人手脚被缚,周身穴道被制,提不起丝毫内力,坐在地上,面前的商正、许佑荣等人在进行询问。
并非是商正等人着急,而是此番回到锦城,少说也有两日路程,商正唯恐途中又生波折,必须先要将他们知道的消息审问出来。
商正说道:“事已至此,说出你们的来历吧。”
翟胖子呸了一声:“我们都这样了,还要回答你们的问题,想得美。”
木老大这次却是真正的心灰意冷,他被明镜司彻底打服了,无论从智谋还是武力,都一败涂地,他疲惫地说道:“你们问吧,想知道什么?”
而后木老大将他们如何在西南之地被追杀,逃命,而后碰到黑袍人,被带入川蜀平原的经过一一详述。
商正道:“那黑袍人为什么帮你们?”
“他要求我们在劫掠时,抢一些女人和小孩。”
“女人和小孩?”商正面露疑色,问道:“那你们如何与他联系,女人小孩送往何处?”
木老大回道:“靠飞鸽传书,每次都是他来找我们,将女人和小孩统统接走。”
“你知道他带着女人和小孩去往何处了吗?”
木老大摇摇头,道:“不知,那黑袍人异常谨慎,我曾派人跟踪他,结果被揪了出来,后来倒也不好再查,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
唐晚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女人和孩子吗?”
翟胖子插话说:“我当日故意激他,他也未透露半分,不过我们为了活命,也只能和他合作,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
许佑荣问道:“你们可还记得具体是从苍龙岭哪里进来的吗?”西南边防出现如此疏漏,他必须要找出那能贯穿苍龙岭的小道,否则将来西南蛮子随时有潜入的可能。
“苍龙岭东南方向,具体方位……”木老大冷笑一声,道:“既然明镜司如此厉害,你们便自己去寻吧。”
许佑荣和商正无奈对视一眼,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若是想要找到那条小路,恐怕得依靠军队前往苍龙岭中,进行长期的探查才能发现。
五人结束审问后,又聚在一起,继续讨论现在未尽之事。
丁原说道:“现在那血影黑袍人逃掉了,我们该怎么查?”
唐晚此时深感抱歉地说着:“抱歉,是我不慎,着了他的道。”
“血影的幻音法诡异难防,换作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比你做的更好,唐公子不必自责。”金岳伦向来周到,此刻更是轻声安慰。他见识了唐晚的身手,心中也大为佩服,如果说之前的礼貌是看在商正的面子上,现在则是唐晚本人赢得了他的尊重。
商正点点头,说道:“血影销声匿迹那么久,这次却假借盗匪之手,抢夺女人和孩子,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某些事,让血影不得不出手。”
“而且丢失的女人和孩子人数众多,此事绝不像是那黑袍人个人所为,甚至可以推测,正魔大战之后,血影一脉的余孽就隐藏在这川蜀之中。”
许佑荣突然灵光一现,道:“我一直在思索,边防疏漏的事情,忽然想到这小道隐秘难寻,那黑袍人是如何知道的,我想只有对那里环境无比熟悉的人才能发现如此密道。”
他语气缓慢,一字一句说道:“血影一脉会不会就隐藏在苍龙岭西南群山中。”
众人听罢皆是恍然。
商正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回锦城从长计议。”
待众人休整完毕后,许佑荣将兵符交给此次前来的西南驻军的将领,着他带军队回兵营,并传讯要求加强苍龙岭西南方面的巡防,防止再有西南蛮族偷偷入境。
而后,许佑荣则和商正一行人回返锦城,玄衣卫和金刀盟众押着百余人西南盗匪浩浩荡荡班师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