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色从窗户泼洒进来。
卧室内的家具披了一层朦胧的银色豪光,安详静谧。
早已躺在床上了的夏北仍然没有丝毫睡意。
前世,有他用坏了的时光。
有他无法弥补的遗憾。
所以,确定了是重生以后,夏北心理接受的过程很快。
甚至还有点欣喜。
对于他来说,活在什么时空都无所谓,只要家人还在。
以至于夏北的潜意识,夜深了依然强迫着他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
这是担心睡着再醒来后,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直至后半夜,夏北才迷迷糊糊睡着。
但刚刚进入深度睡眠两三个小时,就被一阵‘嘭嘭嘭’震天响的拍门声吵醒。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的昏黑天色,夏北恼怒地骂道“哪个王八蛋.......”
“北哥~夏北~闻鸡起舞去训练了......”
院门外的齐正道扯着嗓子嚎道。
夏北揉了揉眼屎,瞄了眼墙上的挂钟:5:30.......
“作孽啊......”
夏北嘴里嘟囔着,却手脚麻利地套好了衣服。
既然回来了,就算是敷衍也总得把该做的事做了。
简单洗漱后,夏北出来小院和齐正道往操场走去。
夜色将退未退,学校内部的路灯有气无力地照亮屁大点地方。
只露了一个金边的朝阳把天边云霞染成火红一片,昏暗的路灯灯光被衬托的更加暗淡。
早起的不止是学校足球队。
不大一会,一中的学生们尽皆睁着惺忪的眼睛,纷纷从学校宿舍涌进操场。
在学校值班领导的注视下,学生们也没人敢大声喧哗。
但几千人集合在一起,即便只是小声议论,已经让操场上空汇聚了巨大的‘嗡嗡’声。
小跑着寻找班级队列的、点名的、替别人向老师请假的......
一时间兵荒马乱。
一中的早操,是为数不多师生间能达成‘瞎折腾’之共识的事情。
早操跑步结束时,足球队的训练也差不多在同一时刻结束。
即便是在比较重视体育项目的一中,训练也是在不占用学习时间的前提下进行的。
回到教室,凭着昨天的记忆,夏北找到自己的座位,埋头睡了一个回笼觉。
早自习下课时,桌椅磕碰的声音把夏北吵醒。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夏北望着提着饭盒争先恐后涌向教室门口的同学们不由笑了起来。
‘年轻人做什么都着急慌忙,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慢条斯理伸了个懒腰,夏北踱步走向食堂。
“卧槽!”
一进食堂,夏北吓了一跳。
横向排列着的十几个窗口,每处窗口前都挤满了几层人......
人人伸长手臂努力把各式饭盒递到打饭阿姨面前。
像是一群逃荒难民遇到了赈灾的粥棚......
夏北转身便走.......
回到家,夏南已经收拾妥当端坐在院子里。
“夏北,我昨晚不是又给你饭费了么......”
看到哥哥又是空手回来,小丫头眉头蹙成一团。
“以后咱们在家吃,你再多给我些钱,中午我去买点菜。”
一中封闭,但家属区却有专门供教职家属出入的后门。
相比其他住校的同学,这是‘前一中子弟’夏北唯一的便利。
“休想!,你又想骗钱上网去吧?”
夏南满是警惕地捂住了胸前的钥匙。
“.......”
兄妹俩的第一顿早餐,是一碗酱油汤。
夏北勉强喝完,齐正道就径直走了进来,像进自己家那样随便。
两人一个家属院长大,一起上下学的习惯已经保持了多年。
“道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
从家属区去教学区的路上,夏北忽然开口道。
齐正道打断夏北道:“咳,早说啊,没钱吱一声.......
我可以教教你,我没钱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
夏北看着齐正道默默无语。
“你还不知道我?一贫如洗,我妈都夸我狗窝里藏不住剩饭......”
齐正道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起来,不过言语间好像还挺自豪。
“你怎么不借陈怀瑾的钱?女生都爱攒钱。”
齐正道知道夏北和陈怀瑾两人关系特殊,替夏北想起了办法。
“富贵可以淫,但贫贱不能移.....我是那种借女生钱的人么?”
‘昨天好像把她惹恼了’的真实原因夏北并没有说出来。
“哪儿有钱,还是十万你去挣吧。”
走到家属区大门旁时,齐正道抬抬下巴,指向电线杆上贴着的一张A4纸道。
“通缉令
罪犯卢仁家,男,三十九岁......
身高一米七,XX口音......
据线索悉,近日流窜至本县附近......
对提供线索的举报人、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华夏币100000元奖励。”
齐正道站在电线杆前,学着播音腔念了出来。
夏北好奇驻足。
“你看这人似曾相识么?”
齐正道指着通缉令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长长的头发盖了半张脸,面孔竟还有些帅,不过却冒着点邪气。
想来警方是找不到他最近的照片,才用了这么张‘艺术照’。
“嗯?”
夏北望向齐正道的眼神有些惊悚:“道哥,你他娘路子挺野啊?强歼杀人犯都认识?”
“滚蛋......你看他像不像拳皇里的草薙京......”
齐正道随即摆了一个草薙京的poss,嘴里念叨:“呵呵,摸哎打落.....”
“看我吊不......”
齐正道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帅的突破了天际。
“不看......”
夏北嫌弃地摇了摇头。
齐正道的情况夏北清楚,借不到钱也在意料之中。
两人不在一个班,上了教学楼三楼夏北就拐弯了,而齐正道的教室在四楼。
早自习时,夏北睡了一整节课。
这次再坐下,才认真观察起周遭的情况来。
他的座位在第四组中间,按说以他的成绩坐不到这个位置。
想是应是班主任给了老娘这个‘前同事’面子。
右边是拉着一张脸的陈怀瑾,郁郁的脸色明确表达了‘别和我说话’的意思。
左边是一个梳着中分头的瘦小男生。
正前方是昨天见过了的宋三八同学。
教室内一切都似曾相识,但夏北却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即便毕业多年了,但也不该有那么多完全没有一点印象的同学。
难道是重生损伤记忆了?
上课铃响后,一位年轻男老师走上讲台。
夏北观察到同桌从课桌上堆着的一摞书本中,抽出了《语文。高一(上)》,便也在自己课本堆中翻找起来。
三分钟后......
把课桌以及桌斗翻了个遍的夏北,发现语文课本找不到了......
‘明明昨天刚醒过来时还看到了......’
夏北忽然想起了什么,忧伤地望着窗户。
昨天,语文课本就是从哪里被丢出去的......
“诶,福丫,咱俩一起看呗......”
夏北一直翻找的动作一早就引起老师的注意了,看着老师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夏北只能小声向陈怀瑾求助。
陈怀瑾也注意到夏北没带课本,本来已经把课本悄悄向夏北的方向挪过来些许了,但听到‘福丫’的称呼后,倏地收了回去。
还竖起胳膊挡了个严实......
“小气”夏北嘟囔了一句,又把头转向了左边。
“诶,同桌,课本忘记带......”
“夏北,你东张西望干啥呢?屁股底下有钉子么?要不你上讲台来讲!”
一串蕴含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夏北。
看到是老师发话,夏北悻悻地笑了笑。
“张老师,夏北没带课本。”
注意到夏北情况的不止有老师和陈怀瑾,还有一个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意难平的宋淼威。
揭露夏北的正是他。
“夏北你站起来!”
张老师的声音愈发严厉“上课不带课本如同打仗不带枪,不想读就回家,给我出去站外边!”
“沙雕~”
夏北一边起身,一边小声对正回头得意张望的宋淼威骂道。
昨天夏北离开以后,宋淼威为自己被前者一句话吓唬住,深感羞愧。
想着以后总有机会还回去,没想到老天开眼,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但宋淼威更没想到的是,都要被赶出教室了的夏北竟还敢骂自己。
“你说什么!”又羞又恼的宋淼威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大声喝问道。
已经走到教室过道里的夏北听到宋淼威喝问,忽然停住了脚步:
“宋三八,有句麻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北同样中气十足地回应到,丝毫没有顾忌到老师在场。
“嗡~”
教室内瞬间炸锅了。
这位同学也太嚣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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