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接到电话后几乎是奔跑到校门口迎接,野生家长终于想起他的存在,还上门给他送宵夜,感动得无以为报,只想原地以身相许,不出意料遭到姜姜拒绝,只能报以X大东校区豪华一夜游。
姜姜平日见柳河都是穿着睡衣返璞归真朴实的样子,今天的她穿着平底鞋,样式简单的T恤扎在利落的西装裤里,脸上还化着面试的妆,此时已经有些微微出油。但柳河带着女神滤镜只觉得路灯下她整个人发着光,在或青涩或张扬的女大学生面孔中特别扎眼,小奶狗在学校人缘好,路上时不时偶遇同学或者社团的朋友,逢人就兴奋地炫耀未来的女朋友,看得姜姜哭笑不得。
夜游X大的终点在湖边的一个食堂,两人找个位置坐下,听说姜姜找了新工作,柳河惊讶又不解,就差把疑问写满脸上。
姜姜看着他丰富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习惯性伸手摸他的头,返校后锡纸烫好像很快退出流行的行列,柳河还没想好换什么发型,就保持着经典款碎发,手感也从泰迪变成萨摩耶。
“哎呀,你别一脸的幻想破灭好不好,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管理自己的表情,什么心情都往脸上摆。经济拮据了自然就要先找份能糊口的工作先,不然就饿死街头了,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的,再说我努力学英语这么多年,光用来看美剧多浪费。”
小奶狗停下筷箸,突然深情地看着姜姜,连声音都压低几分,“我养你啊”。
还挺像那么回事,姜姜笑得完全停不下来,捂着肚子说:“小屁孩,还吃着我做的蛋糕呢,就这么多戏。”
果然又被当作儿戏,柳河已经习以为常,拿起他的筷子继续吃肉,同时道,“我认真的哦,等下就去偷电瓶车养你。”
姜姜曾以柳河为原型写过一个小角色,戏份不多,贵在人物特征非常鲜明,是她不够优秀的作品中较为优秀的一个角色。关于柳河本人年轻有趣的灵魂,姜姜穷尽笔墨也只能写出一二,此时老母亲的欣慰又上心头,“可爱哦,慢点长大吧,好到让人嫉妒的年纪,什么都能由衷地相信。要是我从你这个年纪开始写作就好了,也能写一写单纯的固执,写到自己也相信,说不定现在还这么活着。”
姜姜与柳河往日相处更多是插科打诨,力求轻松和快乐,鲜少谈论深刻的话题,柳河见状也莫名严肃起来,“姜姜现在不相信了吗?”
姜姜低头,不去看柳河灼灼的眼神,见他吃鸡肉吃得差不多,开始给他切一小块蛋糕,长叹道,“很久之前就不相信了,所以只能写写成年人的迟疑和猜忌,敏感和自私,写出来没人看引不起共鸣,或许只有我才是这样的成年人吧。”
眼看着气氛变僵硬深沉,柳河还只是个孩子罢了,姜姜收起哀怨,尝试拯救下小年轻对社会和未来的信心,“也不要害怕长大啦,成年人的世界自有其精彩,想想买买买有多快乐,通宵打游戏也没有人骂你,尔虞我诈和那些小算计也不会有罪恶感,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推给社会和潜规则·······不过这些都会是长达半辈子的游戏,以后有得你玩,像你这种装备多,打游戏也认真的人,应该也会找到其中不少乐趣的。你现在还是认真学习吧,多学习多思考总是没有害的,不要忘记享受当下,也不要急切地长大。”
柳河自认比同龄人成熟有主见,他享受姜姜的宠爱,也不妨碍他输出自己的看法,“不会哦,我哥的朋友里我最喜欢姜姜了,那堆臭哥哥每次只会问我绩点和好看的女同学,还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吐槽加班和工作,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就在我面前说这些阴暗的事情。但是你写作才挣那么点钱,还是坚持日日夜夜地写,你有把我当成平等的独立个体,也会很认真地和我讨论心理学,他们就只会一上来就让我猜他们在想什么,还有叫我算命的,我也是醉了。我现在很喜欢自己的专业,以后也想成为像姜姜这么认真又任性的大人。”
现在年轻人越来越优秀,不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得到想要的东西。对比十年前,姜姜他们大多都是糊里糊涂就上大学了,然后迷迷茫茫地进入社会,总要挣扎段时间才认清自己的方向,而后再为之奋斗,“虽然可能有点打击你,但是和你认真讨论心理学那段时间主要是有个角色缺原型,所以······你懂的。不赖哦,说话一套一套的,什么时候口才变这么优秀了?”
柳河显然很高兴姜姜终于发现自己和前段时间不同,又到了他最喜欢的求夸奖环节,又开始摇着隐形的尾巴说:“嘻嘻,上次围观你和习儒哥吵架,回来就上慕课学逻辑和辩论了,生怕以后吵不过你们,优秀吧?我X大刘昊然可不是靠脸吃饭的?放弃学儒哥吧,追那么久都追不到,还说自己有多厉害,不如简单点,直接死心投入我的怀抱,弟弟永远爱你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安习儒大概在灯红酒绿间举杯推盏,就是不想去在意才来找柳河玩的,姜姜叹气道,“在追了在追了,习儒哥要是那么好追就不会母胎单身这么多年。但最近我觉得出现了好迹象,说不定就要追到了,你还是把眼神放回同龄的小姑娘身上吧,年轻貌美肤白腿长,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时间不早了,蛋糕你拿回宿舍吧,我也要回去洗澡了。”
回到家里依然是一片漆黑,车钥匙还在玄关柜子上,果然安习儒今晚是去喝酒的。可惜明天要早起去医院体检,不然也是可以期待下,毕竟安习儒每次喝完酒都挺平易近人、真情流露的,惊喜和惊吓也是花样百出。姜姜放慢速度卸妆洗澡吹头发,十点半安习儒依然没有回来,她只好带着失望上床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一阵敲门声,她一个激灵起床开门,心情难以掩饰的愉悦,不知道即将迎来什么惊喜。安习儒果然带着一身酒气,还有些许刺鼻的烟草味,胸前衬衫开了两个纽扣,也没有束紧裤子里,皱巴巴散着,整个人带点痞气慵懒地靠着门框。姜姜大致判断了下,确定安习儒应该还没有醉,毕竟没有要和她握手,只是懒懒盯着她的锁骨,她低头一看,是今天心血来潮非要抱卡丘去照镜子被抓的两道猫抓痕。
难得禁欲清冷的安习儒有这种大胆的眼神,姜姜学着他懒懒地背靠木门上,“安总这么深夜来敲门是想潜规则我?”
这人先是用眼神非礼他一遍,一开口是言语非礼,下一步是行动上的吗?怎么每次都是这个程序?
“蛋糕呢?”
饭局中途接到妈妈的电话,祝生日快乐和步步高升,安习儒才反应过来桌上的蛋糕和香槟是怎么回事。柳江和狗六每年生日都诸多感叹,或唏嘘或叹息,而他根本就不在意生日,因为每个人对他的祝福都是“二十X,该找个女朋友了”。怎么听都不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偏偏公司人事和行政每年都要买蛋糕给他大肆庆祝,领导总会怜爱地想给他介绍对象,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周六来得愉快。新历生日还有十来天,希望总部的行政人员日理万机,无暇顾及他的生日。想着蛋糕上没写完的“儒”字,他一直无心饭局,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家,十二点没过,那人却已经睡下了,冰箱和垃圾桶里也不见蛋糕的踪影,便直接敲门问人要生日礼物。
显然没料到安习儒竟然会在意蛋糕的下落,姜姜心生些许罪恶感,只能尝试转移话题,“吃什么蛋糕,我才是生日礼物啊,我比蛋糕好吃。”
五月天里气温已经算得上炎热,她的房间却没有开空调,那扇木门和穿着吊带睡裙的人看起来都很清凉的样子。安习儒一直没等到预想中从言语上升到行为层面的非礼,长臂一捞把人拉到怀里,验证得出结论,她的体温确实比自己低。怀里的人显然很欣喜他的主动,安习儒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自从吵架理亏之后就火焰全熄,不再理直气壮湿漉漉地看进自己的眼底。带着酒精的呼吸尽数洒在她嘴唇和脖子,姜姜闭上眼睛,呼吸也屏住,显然在期待点什么。
“蛋糕呢?”,安习儒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最多只是看着这光景缓和一下自己的语气,越是要转移话题证明心里越是有鬼。
原来不是要亲亲啊,安习儒从来都很固执,毕竟连她什么时候删空间记录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得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了。姜姜伸手抱紧那人的腰,埋进一个结实的胸部,避免眼神接触,免得出卖自己的心虚,“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不想浪费就送柳河了,喜欢的话明天再给你做呀。”
本来以为这人因为蛋糕上的字太丑不好意思拿出来,没想到转身就送给别的男人,看来是他太天真,还以为姜嘉莉会借此上演什么苦情戏来博取他的关注。安习儒身上的慵懒气息马上被收起来,眼神都凌厉起来,再次捏住姜姜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所以就是一定要赢对吧?我带个女同事回来,你转身就去讨好追你的小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