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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人与岛

在我的故乡,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快占百分之八十了,就跟这迟暮落魄的跟古镇一般,老人们总是会聚在一户街角的店里聊着聊不完的话题,小到小葱几毛钱一斤的家长里短,大到国际军事问题的严重性,不知道的以为这些老头年轻的时候最起码是个少将吧,不过聊的最多的还是以前古镇的辉煌,小时候吃完晚饭搬了一把椅子靠着墙根听他们扯破嘴皮的说着古镇以前的辉煌。

七岁之后我就回城里读书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回来发现年轻人越来越少,老人却越来越多。

仿佛这座偌大的一座古镇变成了无人看管的敬老院。原本镇上的年轻人变成了现如今的这些老人,而现在的年轻人却变成了离家的故人。

除清明和春节古镇上那些离家的故人会回来热闹几天以外,其余的时间古镇上最多的声音当属码牌的声音,和那些老人吃牌碰牌胡牌的扯嗓子,不知从何时起在人们的印象中老年人与麻将成功的挂上钩了,少年和努力学习挂上了钩。

镇上的时间让人感觉过的很慢,如同老年人一般慵懒的过着日子,但对于他们来说的每天却是无比充实的,早上四五点就起床去镇上的菜场买菜了,或许买菜只需大半个时辰,但逢人都是熟人的家长里短却要说好久,每天要是不聊这些东西,他们会觉得每天的生活枯燥很多。这些老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填充那些没有孩子在身边的每一天,吃中午饭的话十点多就开始了,毕竟下午的欢乐时光是要就给麻将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接受不了十一点以后才吃中饭的日子,习惯是一辈子都很难改变的,它会提醒你如今的日子跟曾今的已经不一样了,在潜意识与现实发生错误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原来的生活已经翻篇了。当如何鉴别你已经老的时候就是当你每天每年都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而活着的时候,那就证明你已经老了。

但很奇怪的是我的爷爷奶奶对麻将没有半点兴趣,据他们说我们祖上是书香门第,每回去老家看望他们,我爷爷总是讲他爷爷的故事,而且还总是眉飞色舞的,原本耷拉下的眼皮越发觉得精神,我奶奶也总爱在一旁添油加醋。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小时候的我是信了。我奶奶以前是中学老师,所以添油加醋的本领有一手。但我爸却是当年镇上出了名的捣蛋王,我奶奶到现在还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也常常怪自己桃李满天下教会了众多学生,送出一批批学子,却忘记了抽点时间教自家的儿子,究竟该说她伟大呢?还是失败呢?

现在她退休了,她要把浪费在父亲身上的精力全都塞给我,一副要把我打造成满肚子笔墨的人,不过我成功的把自己打造成满肚子脂肪的人。

小时候爷爷教我书法下棋绘画,反正除了琴之外,棋书画都会了,奶奶教我写作背古诗识拼音,当年还没有那句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话,而我奶奶就在那时候已经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或许跟我那个伟大的父亲一般我的骨子里就是皮的,所以在那时的古镇中除了麻将声之外,还时不时的会有几声喊我回家的声音,不过不管怎样还要感谢我奶奶,睡了六年的语文课我依然语文从未挂科,作文还会偶尔被老师表扬,不过老师表扬我的时候我多半是睡着的。

每回过年或者有空的时候我们回老家陪他们的时候,看着当年的照片,奶奶爷爷是多么的年轻,抱着的我是多么的幼小。如今我那么高,他们却弯下了腰。

有时在外非常想念他们,想打电话却又不知说什么,连最简单的问候也说不出口,总是打出的还未接通的电话被我挂断,明明心里很想他们却又不敢把电话拨通,我至今还未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心里在作祟。

在我奶奶家里的那个院子,陪我度过了一整个童年,春天的雨看着奶奶和我一起种下幼苗,夏天的风吹着陪我捉知了的爷爷,秋天的夕阳印着奶奶陪我收获种下的东西,冬天的雪飘落在陪我在院里放着辞旧迎新嗯鞭炮的爷爷,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以前的我没有发现逐渐蹲不下身的奶奶与握不住长杆的爷爷,现在想想并不是他们变老的悄无声息,而是那时的我没有注意他们的变化,现在回想他们的变老只能尴尬的用变的真快来感慨。

以前的故乡是每一天的日子,后来是长假的日子,到如今的故乡只成了冬夏,没有了春秋,小时候种下的桔子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结果子了。到后来我想想或许连冬夏都没有了吧。对故乡的那人和物都只停留在离开前的那一刻和心里添油加醋的幻想。

人在大,家在远,时代在发展,明明以前回家要大半天的,现在只要一个小时了,但以前能无拘无束的回家,现在却反而回不了了,成为了一种束缚,究竟是不想去还是不能去。

在奶奶的恨铁不成钢下,或许是人都是这样的心态,越压迫越要反抗,于是在我的童年里,外婆家成了必不可少的避风港,小时候的背包里总是塞满了外婆给的小零食,有人常说奶奶是严厉的,外婆是慈祥的。在外婆家我能吃到雪糕,能喝到饮料,能看到动画片。还能有外公偷偷给的两三块零花钱,小时候每个人都会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那时候觉得去外婆家是最欢喜的事,小时候外婆年轻的像现在的母亲,如今也变得白发苍苍,外公以前坚挺的背如今还是扛不住岁月的重量,可是不变的是那份爱和慈祥,就像奶奶爷爷一样是我最亲的人,爱有很多种,但不变的是对的那个人。

许久前,旭的爷爷走了,我们都回去安慰挂念。旭在大家眼里没有哭,但我和吉知道他的心已经稀里哗啦了,小时候我们还有零星记忆,他的爷爷也像我们的爷爷一样,是那么的严厉。我们这三个小屁孩长辈们都认识了,所以他的爷爷也算我们的爷爷吧,小时候也经常去他那,他爷爷就会给我们东西吃,那是自己家吃不到别人家能吃到的东西,就像旭来我爷爷家一样,我吃不到他们却能吃到。

后来我们陪他去古镇的街上散心,他对我说说:“宇啊,珍惜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吧,我们离开后的他们是孤独的,当初我还记得你骑在你爷爷的肩膀上,如今呢?”,岁月不管你为何物,沧海终究会变成桑田,时间是没有一颗仁慈的心,它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残忍没有一丝的怜悯,是啊,岁月的悲歌每个人都体会的到,只是前后罢了。他们终究有离开的那天,趁现在还有时间是要多陪陪他们了。

每次想起他们的白发,我都害怕他们死去的时候我会有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场事实?现在我的爷爷看的很开,是啊,也许等我们也七老八十了半个身子入土的时候也会这样吧。时光无可避免的流逝着,就算曾经的那些被无数人记得的人如今也变成一抔黄土了,留给他们的不是现实而是记忆了。珍惜现在有他们的日子吧。

这回回家我会陪在他们身边,以后也要多看看老人们,或许他们嘴上说你们在的时候很吵,但是你们不知到你们走后老人们独自品尝的孤独,每一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给了我们一个美好的童年,所以要努力,可以给他们一个安详的晚年。

或许在每个人心中的老人是不同的,或严厉,或慈祥,或凶,或善,但是他们都是伟大的,小时候在我们的眼中他们都是英雄,总是可以背着我们带兵打仗,而如今呢?我们要为他们坚守阵地。

迟暮的古镇中有着这些迟暮的老人,他们或许和古镇一样,古镇困着他们一生,又或者说是他们守着古镇不让它荒凉到死。小时候语文课写作文我十有八九就会写到故乡,不知为啥,可能能写的情节较多,又或者是那种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思乡情吧。

他们如夕阳般赤红,又如夕阳般即将落幕,他们如夏花般曾经绚丽过,又如夏花般在寒冬里凋零。我想带他们去旅游,去看风景,去感受世间的美好。去哪里无所谓只要陪着他们就好。

就像张嘉佳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一般,我很喜欢他里面写的和心爱的人去干的事,但我想和老人们去干那些事去看最美的风景,去感受最清爽的风,去聆听那些属于自然的声音,他们为我付出了很多,给了我们漫长的时间,而我们能回报的时间却少的可怜,能回报的时间也不可否认的开始倒计时了。

很多时候我的耳边还总是会幻听出那些话:锡仁啊,吃饭了......,锡仁啊,该背古诗了......,锡仁啊,陪爷爷我杀一盘......,锡仁啊,你想吃啥?锡仁啊,到外公背上来.....锡仁啊.......,“欸,奶奶,我马上就回来,古诗会背的,爷爷可不许耍赖啊,我想吃爷爷煎的荷包蛋,外公我已经五岁了,你还背的动我吗?”

我每次都会再说一遍,说一遍笑一边,在浮岛上有这些老人们,他们一辈子都没出几趟远门,就像浮岛被钉在海上一样他们被钉在了岛上一样,岛总会有一天会被海淹没就像我们总会被岁月所吞噬一样。

珍惜现在不多的日子,注意他们佝偻的背了吗?那个伟岸的背曾经背过幼小的你,看见他们逐渐发白的头发了吗?小时候的你们揪过的是黑发,没什么好尴尬的,他们是你们亲人,去跟他们打个电话,问一声好,别等真的再也见不到的时候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珍惜,花有重开日,人却在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权利了。

岁月的苍白每个人都知道,却总还奢望着日子很长,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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