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菲呆在一旁,不知所措。她看见身边的士兵们一队一队的冲上前去,然后又一队一队的被击飞回来,摔在地上,鲜血四溅,有的支离破碎,有的模样扭曲。
杜衡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做,一边是青梅竹马,自己国家未来的王,虽然他现在看上去甚是奇怪,而且他或许正在做一件可能非常危险的事情,可那一切不是还没有发生么?
而另一边,是她素未谋面的一只野兽,而那只野兽正在不停的屠戮她的同胞,她本应该拔剑上前,为同胞们报仇,并且尽快的结束这场争斗。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如何也动不了杀心。
所以犹豫不决的她,就如暴风中的一座孤峰,安静的站在原地。放眼而去,也只有她安静的站在原地。
而杜衡抱着那只小白猿,一路奔跑,可是他也不知道出路在那里,他只是奔着一个方向,因为这样终归能走到尽头。
于是他跑了很久,直到他觉得身后的喊杀声都快听不见了,他终于能看见前方距离他不远处的墙壁了。
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墙壁,上面雕刻着十分精致的花纹,花纹雕刻的似是一种星空图。他对星象没有研究,不识得具体的内容。但从墙壁的形状和弯曲的趋势来看,他面前的这面墙壁好像并非是正常的侧墙,而更像是穹顶的边缘部分。可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这雕刻的星空图,好像只有在这边缘的地方才能看到,而头顶正上方却没有。难道是被磨掉了?还是没来得及雕刻完成?他无法得知。不过如此看来,他们是真如那巨猿所说,正位于一个巨大山洞的顶部,只是这个山洞下部的大部分的空间已经被沙子掩埋了。
可他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也没时间仔细观看着墙壁之上的图案,他急忙用巫阵在这墙壁之上挖开了一个洞,然后将那小白猿包裹在那张隐形皮毛里,妥善的将其放到洞中。
“我一会就回来接你。”他这句话,更似是一句自言自语,因为他知道那个小白猿不会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甚至都可能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如果我还能活下来的话。”他心里如此想着,他觉得,是到了他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这种决心让他更加决然。
所以,很快他便又原路返了回去。可他刚到了那混乱争斗的边缘,便一眼看见了在那混乱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塔菲。
他迅速的靠了过去:“还愣着干嘛?”
塔菲听见杜衡的声音,似是被惊了一下,一下子回过了神:“那……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要去阻止托帕了。”
“可……我下不去手。”
杜衡已经紧忙蹲在地上开始绘制巫阵,听见塔菲如此回复,他叹了一口气。心想,确实有些为难她了。想让她与一直怀有好感的青梅竹马,再加上本是她一直立志守护的国民站在对立面,确实太难为她了。因为,这些或许都是一直以来支撑她的信念,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便被颠覆呢?
想要转变一个人内心的想法,那便需要有一个足以刺激她内心的事情发生。也就是要用另一个信念,代替她原有的信念。于是他只能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下定决心阻止他。”
他觉得,他的死亡,多少也会激起一些她内心的波澜。
塔菲听到杜衡如此说道,感到十分惊慌:“你都没有亲眼见过托帕要做的事情,怎么能仅凭推断便以死相博?”
杜衡不知道塔菲说这话的出发点是为了不让他阻止托帕,还是不想让他舍命。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的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突然觉得塔菲说的很对。没错,自己为什么不会如塔菲这般思考呢?是心境不一样么?如果他的心境能如塔菲这般单纯,估计便不会有这么多悲观的推断吧。而且托帕现在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一个有犯罪倾向的人,还不是罪犯。
他抬眼瞄了一眼塔菲,这个一直在象牙塔里生活的圣女,心中一定满是希望吧。可这种希望在乱世之中,是否又有些奢侈呢?而这也是他一直所憧憬的那一抹温暖啊!可他却一直处于社会的角落,终日面对着不得不肮脏度日的人群,为了生存,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提防一切,怀疑一切,宁可错怪别人,也不愿让自己受伤。所以他真的想保护那种充满力量的希望,即使这个希望不是存在于他自己的生命里。
所以,面对现在的这种情况,他宁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要将那个最坏的可能性排除掉。因为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失去过一次世界,他失去过一次全部。
“其实,我不是什么神使,我根本没见过神,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信仰的是不是同一个神。”可能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也或是不忍心再欺骗塔菲,杜衡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塔菲一愣,急忙摇头:“怎么可能?您所展现出的力量,您所拥有的先知能力。这怎么可能是凡人所拥有的?”
杜衡微微一笑,心想,如果自己的经历都是神安排好的,如果神的工具也能被称作神使的话,那自己说不定还真的就是神使:“那是因为我来自于千年之后的世界,我的世界毁灭了,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世界也毁灭。”
“可是……”塔菲刚要反驳,但之前的一番记忆,却在脑海中突然涌了出来。那是因为欧泊无论如何都完成不了梵矜留下的那个巫阵时,她去安慰欧泊的画面。她记得,欧泊在实验室里不停的摔砸,释放着那种由无奈的失败孕生而出的怒火。她记得她当时是如此安慰欧泊的:“梵矜大人都无法完成的巫阵,我们又如何能完成呢?”
“梵矜大人已经确定了这个巫阵的正确性,我们能做的便是不停的变换这个巫阵的释放方法。”
“可连这个巫阵到底是什么作用我们都不知道,如何确定试验方向?”
“其实,单从巫术纹路来分析,这个巫阵似乎像是要实现一种如破碎虚空一般的效果,它有可能会实现空间与空间之间的连接。”她也清楚的记得,当时欧泊是这么回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