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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4-4

晚上,世民带着几个兄弟来与父母请安,李渊看着几个儿子说:“世民、玄霸,明日,我就去怀远了,建成过些日子也要随驾北行,现在,你们兄弟之中,世民年龄最长,你们在家要听世的话,世民,你刀要多帮着你母亲管教好你的弟弟们,不要出去惹祸,每日除了念书,就是练习骑射。”

元吉嘟囔着:“练习什么骑射,一匹好马送给皇上了,剩下的马,都是劣马,怎么骑?”

李渊怒道:“混账!没有那匹马就不能骑射了?我没来东都之前,你不也是天天骑马吗?”

元吉不敢言语了。

世民一阵惊喜:“父亲明日要去怀远了?”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怎么也压抑不住。

窦夫人看看世民:“闻长者远游,不悲却喜,先生怎么教育你们呢?”

世民忙道:“母亲,按说父亲远行,当小辈的应该悲伤,这种事一般家庭可能是这样,但是,在我们家却是相反,儿子看来,父亲远行不一定是坏事,也可能是好事,儿子虽然说不好朝里局势,但是,儿子感觉,父亲在东都心情并不好。这次父亲去怀远,如果是一件大好事的话,孩儿岂能悲伤,应该替父亲感觉到高兴才是。”

李渊伸头看看院子,小声说:“这样的话不可乱讲,小心传到皇上耳朵里。”

世民点点头:“不敢乱讲,只是在母亲房里才说起,在外边,一句也不会说。”

窦夫人笑笑:“世民这孩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千万别惹他,报复心挺重的,我才说了一句,他竟有几句等着,亏了我是你亲娘,要是你的娘姨,听你这么说话,你可要吃亏的。”

李渊忙替世民解围:“夫人,世民说的不错,坏事有可能是好事,好事有可能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年怀远之行又与去年不同,谁知道是福还是祸呢!世民、智云,你们都回房歇着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念书。”

智云几个应声退下,世民留在最后,临出门时,看着父亲道:“父亲,如今兄长去皇上身边当了护卫,父亲身边不能没有人,儿子想与父亲一道去怀远,伺候父亲起居”。

李渊一愣,看看世民认真的样子,笑了:“真是小孩子脾气,父亲去怀远,皇上给选了很多助手,哪里用得着你,你还小,等几年再说吧。”

世民不服气地说:“那年兄长陪着你,他当时和我年纪一般大,为何当时父亲不说他年纪小?”

李渊看看夫人:“真让你着了,父母说一名在,他有好几句等着呢,这孩子心太重,世民,父亲不是不希望你去,你跟着父亲去磨练一下也不是坏事,只是家里离不开你,你母亲身体又不好,还是等等吧。”挥挥手让世民走了。

看世民走远了,李渊道:“夫人,我当年读三国志,玄德和曹操在许都,他无所事事,一直在菜圃种菜,我当时很不解,现在想想,如果家里有几畦地,我也种上菜,让皇上看看。”

夫人笑着说:“那还不好办,院子前边整几畦地还不容易,怕是你学了刘玄德,皇上却不是曹阿瞒,你却成了东施效颦了。我们的皇上,心胸可比不得曹操,他处处学古人,却处处学不好,处处想超过古人,却怕到头来,不如古人,也算是东施效颦了,你莫要学他。”

李渊笑道:“夫人说得公允,玄德不可再学,但是,明日,我和他一样,就要做一只出笼之鸟,心情还是不错的。那幅字真是起了作用,虞世基私下传话说,皇上不仅同意我去怀远,还答应你和孩子们,过些日子也去涿州,我们再次团圆的日子也不远了。”

窦夫人沉思一会说:“福兮祸兮,我们去涿州,怕是想与你团圆很难,皇上同意去是一回事,与你团圆是另一回事,皇上内心的猜忌不除,我们想天天过舒心的日子怕是很难。”

李渊点点头:“有道理,不过我感觉,这次征辽东,应该有个结果了,到那时,或许皇上的猜忌心能轻一些。”

第二天,李渊去宫里向皇上陛辞过后,一行十人,慢慢出了城。

看着城外柳树成行,来来往往的马车、行人,李渊在心里感叹一声:东都,我是再也不回来了。

李世民偷偷骑了家里的一匹马出了城,在城外等着,到了巳时中,才看到父亲一行出了城,沿着官道一路向北,李世民是瞒着父母跑出来的,不敢跟得太紧,他想着如果在东都附近被父亲发现,一定会让人送回家中,不如远远地跟着,等到了山东境内,离家远了,再赶上父亲,他就没有办法送自己回来了。

他身上装了一点钱,是自己平时省下的零花钱,昨天,还以买东西为借口,向三姐借了几两银子,一包铜子,他预计差不多到山东的费用也够了。

到了午时,元吉散了学,带着智云,来母亲房中告状:“禀母亲,二哥一日未见去学堂念书,先生非常生气。”

窦夫人忙让元吉去找,里里外外没寻到,又问门房,门房慌张道:“早上老爷出门时,看到二公子送老爷一直送到门外,当时人多,小的倒是没注意到他是否回来。”

下人一会来禀报,后槽少了一匹马。

窦夫人明白了。

五天后。

李渊的马队在河北邯郸找了一家驿馆停了下来,李世民算计离家已经上千里地,可以和父亲见面了,他也在驿馆附近找了一个旅馆住下,准备明日一早就到驿馆面见父亲,与他说明一切,相信父亲会原谅自己的,说不定还会夸奖几句呢,这样想着,渐渐进入梦乡。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紧紧跟着父亲的马队,不敢太远,也不敢太近,虽说父亲一行人走得也不是太匆忙,世民毕竟是一个小孩子,他睡得太香了,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照到树梢,他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来,坏了,计划好的,今日早上去驿馆见父亲,这个时辰,他们一定已经动身了。

李世民急忙结算了房钱,连早饭也没吃,赶到驿馆一打听,果然,父亲的马队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李世民站在驿馆前发起了呆,有些后悔,不如昨晚上就来驿馆见父亲,这样,就不会出现这个意外了。埋怨自己当时想得太多了,担心晚上见父亲,万一让他不高兴,影响他老人家休息。

现在怎么办呢?世民有些慌张,关键是不知道去怀远的路怎么走,他找驿馆小吏打听了一下,小吏翻着白眼说怀远是什么地方都没听说过。世民又问涿州,小吏说涿州离得很远呢,足足还有一千里。

听到这,世民心里真是慌了,身上的钱不多了,还有一半的路程怎么走呢?离家时想得太简单了。

很快,世民冷静下来,他知道越是遇到事,越不能慌,他静静地想了一下,摸摸身上的钱袋,决定快马追赶,一定要在钱花完之前追上父亲。

他打听了清了去涿州的路,心想,虽说不知道怀远在哪儿,怀远离涿州应该不远,到了涿州就好办了。

他上了马,沿着驿馆人员说的路,一路追下去,又走了三天,身上的钱花没了,也没追上父亲的马队,这时,天色暗了下来,天空开始飘着雨星,远处雷声震震。世民着急起来,身上没了钱,想投宿也不可能,自己找个地方还能抗一夜,关键是马已经累了一天,总得吃饱草料才是,要不然,明天没法赶路了。

他决定找一家人家去借宿,沿着山路,看到前边有一处院落,他打马朝那边赶,天上渐渐下起雨,那院子在山路上看不远,走起来一时还到不了,雨越下越大,雨水挡住了他的视线,感觉雷声就在头顶,一个连着一个,震得四周的树都摇晃起来,地也跟着发抖,世民心里很沮丧,但是,摆在他眼前的,是急需要找到那所院子。

看不清前边的路,他只好跳下马来,步行在前,牵着马慢慢朝前走。前边有一棵大树,他想到树下躲躲雨,马却不听话,怎么也拉不动它。

世民抹着眼前的雨水,努力寻找那所院子,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前边远处一丝灯光闪过,世民有了信心,有灯光就一定是那所院子。他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雨小了一些,李世民骑到马上,才发现,院子离自己已经很近了,他内心一阵欢喜,觉得那若隐若现的灯光是世界上最亲切的东西----有灯光就有希望。

迎着小雨,赶到灯光亮的地方,世民一看,正是雨前看到的那个院落,来到门前,打了几下门,风声、雨声盖住了打门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世民从门楼上隐隐约约看到高宅两个字,这一家定是姓高了,他趴在门前,透过门缝朝里看,里面屋子里人影走动,但没有出来的人。

只要有人就好办,李世民信心陡增,他使劲砸着门,还是没有人过来,他又透过门缝看了看,里面一个人站在檐下正看外边下雨,李世民见机不可失,大声喊道:“请开门。”

里面那人似乎听到动静,又不敢确定,挑着一个灯笼,打着雨伞跑了过来。

李世民使劲砸门,大声叫着。

门开了,一个老仆模样的人,看着浑身湿透的李世民和后边一匹湿淋淋的马,大惊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李世民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大声说:“老伯,我是过路的,误了投宿,能否到贵宅借宿一晚。”

老仆看看他,为难地说:“公子,我家老爷和主母不在家,只有甥公子和小姐,我得问问公子,你稍等。”

里面屋内一人听到动静已经走了过来,约略十七八的样子,站在门楼下打量了一下李世民,李世民拱了一下,说了投宿的想法。

那公子笑道:“进来吧,谁出门带着房顶呢,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快请进。”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再也没了力气,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虚脱,身子慢慢倒了下去,手里的缰绳松了,耳边响起几声马的响鼻声,和公子几声喊叫声,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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