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炷香后,曲檀衣睁开了眼睛。
“接着讲了啊。”他轻轻哼了声,继续讲。
朝阙染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曲才人躺在冰凉的石板上,青绿的裙摆被染红了。
曲才人已经死了,这是朝阙染的第二个判断。他坚持自己死不落泪的想法,没有哭。
死了个人,多了不起的事,那位容贵妃一点事都不会有。
朝阙染拿着母亲最后送他的那把扇子,去了华容殿——容贵妃的寝宫。
想要进去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朝阙染毕竟也是在皇宫里待了十一年了,哪个殿的大门、后门一清二楚。
这个时间,容贵妃还没回宫,侍女们依旧在门口。朝阙染进去之后,确认没人看到后就躲在容贵妃的床下。
他一直待着,等着。
天渐渐黑了,容贵妃也回宫了。朝阙染躲在床下,听着她使人厌恶的声音无时无刻不想将她碎尸万段。
为什么她就可以被皇帝宠幸,而母亲她却被一个妃子踩在脚底。
侍女们退下了,朝阙染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床底下钻了出来。还在睡梦中的容贵妃丝毫不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
朝阙染掐住她的脖子,力气大的吓人,容贵妃睁开惊恐的双眼,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尸体无力的倒了下去,摔在地上,碰到了桌子,桌上的花瓶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门外的侍女们发现了不对,急忙敲门:“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随后,几个侍卫破门而入,看到了还来不及逃走的朝阙染。
带头的侍卫拔出了剑,向朝阙染砍了过去。朝阙染侧了下身,手臂被划到了。
趁着侍卫再次拔剑的间隔,朝阙染奋力冲出了重围,逃走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在他心里,更是无尽的深渊。他已经被通缉了,所有人都在搜捕他,他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朝阙染走到了御花园,这一次,他从大门走了进去。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扇门的角度看御花园这么美,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扇门的角度建设,为了那些人。
他靠在亭子里,注视着外面火光渐进,他们来了。
他第一次想着,要逃走,要翻身,要教训那些人。火光在御花园边上闪动着,朝阙染只看到一个被宠爱的皇子走了进来。
那个皇子开始没有看到他,走到亭子附近时朝阙染捂着他的口鼻打晕了他。
这个皇子平常没少欺负朝阙染,而这个仇人现在就倒在自己面前,朝阙染拿起手中的扇子,裹上一块布,重重敲在他的脑袋上,顿时血花四溅。
朝阙染一直逃出了皇宫,逃到了荒无人烟的一条河上。他靠在桥沿上,闭上了双眼,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就这样结束了吗?以如此耻辱的方式……
他全身向后倒去,半个身子掉出桥外。“母亲,我来了。”他轻轻在地上一踢,向后翻去。
一双白皙的手拉住了他的腰带,将他拉上了桥。
朝阙染顺着那双手往上看,这个人的皮肤比任何一个妃子都要白,比任何人都好看,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清丽的眼睛里能看到皎洁的月亮。
“好险,差点就掉下去了。”女人轻笑一声,戏谑地看着他,“刚出来就见人要跳河我自然要拉一把。”
“你是谁?”朝阙染紧张且担忧的看着她,自己现在可是被通缉了,别人看到应该会被拖回去吧……处以极刑。
“你是在怕我会举报你吗?那你大可放心,我救了你自然不会杀你。”她松开朝阙染的腰带,握住了他的手,“至于我是谁,我没有名字,但是你可以叫我天凰荻。”
她把朝阙染拉的更近了些:“我救了你,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许死。”
“又不是我要你救我的,凭什么!”朝阙染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没有成功。
天凰荻用额头靠着朝阙染的额头。
“你想要皇位吗?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她严肃地瞪着朝阙染,“你母亲一定会高兴的。”
“我想!”少年抬起了头,“该怎么做。”
天凰荻用修长的手指了指少年的胸口:“你自己会明白的。”随后抽回了手。
少年捂着胸口,那颗鲜活的心脏彭通跳着。他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我可以叫你阿荻吗?”他望着天凰荻,满眼的渴望。
“挺好的。”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很纯真。”
马车里,曲檀衣的声音平静又深沉:“不久后,他突然变得很厉害,建立了自己的一派势力;他取母亲的姓为自己的姓,用扇子上的字给自己起了名字,从此摆脱了那个屈辱的名字。之后他常常见到天凰荻,可是有一天她再也没出现过了……”
曲檀衣的故事结束了,他看着沐晨,小声地问了一句:“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