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县外,荒郊老庙。
此时庙内鸦雀无声,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王大狗趴在地上簌簌发抖,不敢抬头看一眼那人。
“王大狗,我吩咐你办的事到底做了没有?还是说你以为我这山上土匪就不敢来县城了?别以为我找不到你的老窝。如果不老实交代,嘿嘿,你可以选择吊起来烧死,或者被我剁死。”
为首大汉极不耐烦的向王大狗问话,一句句在王大狗耳边嗡嗡作响,那把大刀随着大汉吐息被震的晃晃当当,威势逼人。
这人就是拔头山土匪头子“程老九”,此人武功高强,不仅有以一敌百之勇力,还纠集了一堆练过功夫的江湖人士专门截道,而且无恶不作,只要是亡命的勾当就没有他不干的。在京城附近的山里建了个山寨号称“拔头山”,意思是人抓来了脑袋就要被拔掉。
王大狗之前一直在和这群强盗勾结,帮他们找目标下手。王大狗报信,这群土匪再抢人,他们手下从来没有留过活口。
现在阎王找上门来,一副索命的模样,不由得王大狗不怕。因为他办事不利,现在找谁都救不了命了。
“九爷,千万饶了小人我。您那事我已经查清了,这阵子不敢去找您是因为最近正好赶上县试,风声紧,小人怕是连累了九爷您,才没有上山禀报。九爷您明鉴啊。”
说完王大狗就立马趴下,不敢再多一句废话。他深知这位爷的脾气,当初一个书生被抓上拔头山,因为脾气顽固,不肯拿钱赎命不说,居然还敢多嘴劝程老九积德自首。最后被程老九用绳子系着脖子,硬生生把脑袋给拔出来了,连脊椎骨都抽了出来。
那具尸骨现在还挂在山寨门口,王大狗每次看到都吓得心惊胆战,对程老九也是日益恐惧。
程老九听了王大狗的话,把那把大刀拿起来看了又看,擦了又擦,看了一眼王大狗后又重新拄了回去又开口说话。
“你这么说?似乎也不好再剁了你啊。九爷我今天本来带人来是准备烧了你的狗窝,剁了你的狗头。不过既然你事情都办妥了,也算是有功了,这件事就留到下次再说吧。”
王大狗听完,立马长出一口气,背后冷汗淋淋,一阵风吹来冻得浑身发抖。
“感谢九爷不杀之恩,小人我一定忠心耿耿,不敢忘记。”王大狗赶快道谢,生怕九爷反悔。
“既然事情查清楚了,那就说说吧。今天正好带了弟兄们出来干活,没点收获说不过去啊。”
“你们去周围盯着去,就是一只苍蝇进了这座庙也要先给剁碎了。”说完九爷又挥挥手,对着其余人说道。
那些人大半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在林间消失了踪影,显然是经验丰富,剩下的也散在了庙里各个角落盯着四面八方。
“说说吧。查的怎么样了,那批东西现在下落如何?”
王大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老实回话:
“禀报九爷,小的探听了好久,这伙押镖的自从上次离开京城之后就一路去了南方海边,这两天正好就要经过平远县前往京城。而且小的还探听到……”
“嗯?还探听到了什么,怎么不说了?不要命了?”程老九眼一眯,杀气顿显。
“呃。。小的还探听到这伙人虽然是押镖的,但是只押一个主顾的镖,来往京城和南边地界,不接其他人的生意,没人知道干的什么活。”
“哪个大人物啊,让你这么顾忌?继续说,九爷我就没怕过谁。”程老九脸一横,凶相外露。
“听说。。听说是南方何家,据说这个镖队每两个月来回一次,既不跟官府求助也不报主顾名头,路上遇到劫路的都是自己花钱打点。小的还是从南边来的人哪里打听才知道这么多。”
“这段时间打听到的东西就这些了,小的全部都告诉九爷您了,如果有半点欺瞒,九爷您尽管杀小人的头。”说完这些王大狗就浑身一松,瘫在地上等程老九说话。
“南方何家,去京城不用自己家的商队,反而是找个镖局来送东西。你知道送去京城哪里了吗?”
“不知道哇。小人也查过,但是没一点消息,进了城就消失了,这个镖队神秘的很。”
听完王大狗的话,程老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何家在京城的关系应该就是安国府,安国侯的大夫人可就是南方何家的人。可是这个镖队真是这个底细吗?”程老九盯着王大狗仔仔细细的琢磨,看的王大狗心里一阵发毛。
“这个狗东西没胆子骗我,他在这平远县还是能打听到点东西。这个镖队每次来往都经过平远县,雁过留声,人过留毛,没道理不留下点消息,他能查到也不足为奇。”
“安国府怎么会对江湖传说感兴趣,说不定是这个镖队自己动了心,毕竟这些跑江湖的可多少听过点传说。”
程老九想了又想,终于有了主意:“罢了,我反正也是干的杀头的活儿,干了这票我就走人,只要把人全杀干净就没人知道是我做的。”
王大狗看九爷盯着自己的眼神忽而凶狠,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发怵。
“九爷,最近这平远县举行县试,来了不少富家公子,个个出手阔绰。九爷想不想绑几个啊?小人我为九爷带路。”
“哼。九爷我没时间搞这些小生意,如果碰到我只能怪他们自己气运不佳,你带我去那条镖队必经之路,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程老九抓着王大狗一拉就从地上扒拉了起来。
“是是是,小的马上带九爷您去。”王大狗满脸堆笑。
“招呼弟兄们,后面散开点。家伙事都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程老九对着身后吩咐道,推着王大狗就往前去了。
而此时的考场内。
秦箫全然不知即将发生何事,他现在正在全心全意的应付考试。
“只剩下这最后一篇文章写了,算着时辰应该已经过了中午了。还是尽快写完吧。”
“这篇文章应该如何立意?又该用何经典?”秦箫扶额细思,苦苦冥想。
他坐在这个四面围死的隔间里面已经一天了,虽然身体撑得住,但是感觉脑子非常沉闷,只想要尽快离开。
“有了,应该这样写。”
秦箫突来灵感,顿时灵思泉涌,下笔如飞。一个个字在他的手腕扭动间落在纸上,文笔顺畅没有丝毫停顿。
不消多时便完成了大半。
秦箫正要浸墨再写时,看着纸上文章,突然一道惊雷在脑海炸响。
“这是?难道是这样?第一层的关隘,是这样的?”秦箫脸色震惊,手一抖把笔都掉在了纸上。
“意念指挥灵识,灵识感应元气。是了,就是这样。我脑子里想得是文章,手却把一个个的字写了出来。这就是第一层的关窍。”
秦箫仔仔细细的体悟着刚才的感觉,喜出望外。
“机不可失,现在就试试,说不定就是我想得这样。”
想到这里,秦箫马上盘腿闭目,连文章都忘记了。借着刚才的灵感,秦箫又继续上次失败的步骤,按照功法一步步的感应。
闭目存神,不闻不动。
秦箫一动念,便马上感觉到天地间充塞的元气,混乱驳杂,要想找到自己要的那种元气需要细细感受,如同抽丝拔茧般繁琐。
白雾澄澄,其灵若虚。
将所有的元气都排斥离开,一点点感应和分辨后,终于找到了那种白澄澄,若隐若现的光点。再就是引导聚集在周身,感应到周身聚集着白澄澄的雾气和其他元气格格不入。
以一聚元,源流祖窍。
把聚集来的天地元气向眉心祖窍引导,顺着祖窍吸收进去。
时间点点过去,马上到了关键步骤。
“就是这里,我要按照刚才的体悟来感应天地元气。”秦箫长呼一口气,放空心思。
随着感应,那些元气开始聚集起来,形成一股水慢慢向秦箫的眉心钻去,由祖窍周转全身。
关键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天地元气随着控制慢慢进入,果然没有再奇异消失,而是顺着奇经八脉,十二经络进入了人体大周天。
“太好了,居然成功了。”秦箫睁开眼睛。
那股马上就要成型的真气也就此消散。
“呃,真气消散了,一鼓作气,再来。”
时间缓缓过去。山中无岁月,修炼之人感受不到时间珍贵,收卷的时刻马上到了。
盘坐的地上的秦箫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
“已经炼出二十股真气了,按照功法需要炼出七十二股真气才算是第一层圆满,如此看来也快了。”
就在这时,一阵紧锣响起。
“还有一刻钟收取考生文章!”走廊外一个官吏快速跑过。
秦箫想到文章,赶快起身查看。
“遭了,这纸都被笔墨浸透一块了。”
“怎么办,重新写肯定来不及了。”
秦箫盯着那块墨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办法,为今之计也只能继续写了。只望主考官能忽略这块墨迹。”
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秦箫摇摇头,提笔继续作文。
他知道如果文章上沾了大片墨迹,那基本上主考官看都不看就直接刷了。现在秦箫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写了。
“时间到,该交卷了,请停笔。”
突然隔间门被推开,一个官吏冲进来把所有纸张全部收走,完全不管正在奋笔疾书的秦箫。
看着被收走的试纸和没写完的文章秦箫放下笔,苦笑一声。
“唉,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