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末饿了两顿后终于是不再“挑食儿”,每日除了固定修炼外就是边走边寻各种能吃的东西,再往后两日终于是干起了“偷饭”的勾当。
途中自然有不少的农家,二人等到夜深时分遛入伙房打包潜逃,好在每次夏末都会找器具留下两坛酒的分量,倒也没有被人追赶。
斤两对葫芦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现在除了酒实在是没有其它能够相抵的物件。
斤两曾问起这葫芦的名字,得知没有后便认真给起了几个,夏末连连摆手求他不要再想了,这些名字还不如没有的好。
二人放弃了野地山林野人般的生活,回到了官道上。
夏末跟着斤两在来往商队之间做起了“小买卖”,东家买西家卖算是不用再盗食了,但他们不知道大多过客都是看在两个少年顺眼的份上赏了点。
商人从万历到武奉坐马车尚要半月,更不说夏末斤两一路走一路玩还要吐纳修炼,野地山林更不知道绕出去多少远路。
好在苍阳学府并没有类似开学时间截止日期的规定,大多是随到随学。
过了二十来天,饶是斤两也感觉身体非常疲倦了,刚好时运不济午夜下起了雨,正可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二人因为葫芦的功效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是衣裳背包都湿透了。
日出时分,从北方官道上传来马蹄声,数量颇多。
夏末耳目敏锐已经看清是一辆马车和数十骑武客装扮头戴斗笠的护卫缓缓向武奉方向前行。
“大个子快看!那辆马车真大啊....比宁龙耀的大多了,我去,那马车是什么做的?怎么看着像玉石...”
斤两哪见过这么华贵的马车,嘴里口水都忘了咽说着:“五、六,乖乖...一辆马车用六匹马拉,这得多沉呐。”
夏末心一横说道:“大个子,咱们下面的饭就靠他们了!”
斤两顿时惊慌失声:“抢...抢劫?”
夏末眼皮一抖。
“抢什么劫...没看到那么多武客吗...”
话虽这样说,倒还真动过抢劫的心思。
不过他放弃了,虽说这一路没碰上找人打架的机会心痒的很,但当下和这么多武客打起来,万一没打赢丢人不说,还不是一样没有饭吃。
看着马队越来越近,夏末摸了摸已经开始叫苦的肚子说道:“来不及想了,跟着我,随机应变!”说完甩着雨水挡在了官道中间。
却是斤两拦停的马队,他立在夏末身前双臂张开横握他那根棍子。
他真的以为是要去抢劫,只有身后被这高大身形遮挡住视线的夏末看到他小腿在颤抖。
夏末笑了,这一刻心中似有巨石粉碎,什么神主什么灭亡,全都看不见摸不着,有谁问过我夏末愿不愿意。
你们都看看,看看是不是只有这个大个子在意我。
还有谁?还有谁?
或许余疯子错了!夏岚也错了!是夏末隐藏的太隐蔽,只占了一点点。
从真相摆在面前开始他能做的就是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一条别人给他设好目的地的路。
他被这巨石压抑很久了,他怕做不好、他怕做不到、他怕真的心死身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知道了恨!
恨这该死的神体、恨那些安排他人生的混蛋。
“你们滚出来告诉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
“噗...”阴云中飞过一条闪电,斤两的后背被鲜血染红,混合着雨水顺着衣衫落地。
夏末仰头望天笑中含泪,叹气闭眼仰倒在雨血中,斤两哭喊声成了最后的记忆。
.........
“末儿....”
“娘!是您吗?”
“末儿不哭,是娘的不是.....”
“娘.....”
混沌之中,一颗晶莹的蓝色玉珠漂浮在胸口上,娘的声音是从那里来的,夏末伸手去摸,没有丝毫触感。
“夏末!”
“爹?”
还有一颗红色珠子“躲”在蓝珠后面。
“爹问你,男儿在世当如何?”
夏末脑中空白不知道回答什么。
“哼!芸,看看你那妹妹都做了什么。”
“好啦,岚自己都是孩子,时间不多,挑重点。”
夏末蒙了,听语气娘好像更强势一些。
“夏末,为父不教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教不了你什么该恨什么该爱!”
“我希望将来的你能明白什么是舍,为什么而舍。”
“你不是没有选择,我和你母亲也有其它的选择,但男儿在世当勇往直前,不撞南墙不回头并没有错,只有撞破墙看清后面究竟有什么方为男儿本性。”
“逃避只会带来软弱,别人给你定下终点又如何?路是你自己的脚踏出来的。”
父亲讲话并不严厉,甚至还透着一股随意,仿佛将万物看淡后的了然。
“你快闭嘴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红珠像是一脚踢开了蓝珠,凑近了少许,温柔的说道:
“末儿,撞不撞那堵墙也是你自己说了算,要是觉得疼就不去撞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害怕的时候就跑,跑的越远越好,娘可不想让你死了,娘还想再....”
“真是慈母多败儿!”
父亲好像有些生气和无奈。
过了一会儿红珠还有声音传来:
“末儿,娘不希望你的人生这么累,这么艰险,可是娘也没办法,呜呜呜....呜呜呜...”
夏末急忙关切的说道:
“娘你别哭,你放心我没事的,刚才可能就是走火入魔了...”
“末儿,呜呜呜....你没事就好,娘还等着有一天末儿能救娘出去呢。呜呜呜...”
夏末惊呼:“娘,你说什么!我能救你们出去吗?”
“末儿,娘等着你...娘等着你...”
声音渐渐远去。
“夏末,你要是选择了逃避,将来就不要跟人说是我刑末天的儿子!”
—————
“爹!!娘!!!”
夏末猛然挺身想要抱住什么,紧接着整个人像是从睡梦中清醒。
先是有淡淡清香刺激了嗅觉,怀中似有一物软绵绵的,隐约感觉是个女子。
睁眼的同时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娘?”
这一记耳光将夏末打的清醒了,面前女子正在弯腰后退,身旁有个丫鬟正焦急的帮她整理好被抱皱的衣裳,时不时的瞪一眼夏末。
待那女子端坐后方才忍不住叫嚷:“登徒子!谁是你娘,乱叫什么。”
夏末满脸通红,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将头钻进去,听到旁边有人偷笑,就见斤两双手捂着半张脸不让笑声太大。
夏末恼羞成怒想要出脚偷袭,被一声轻微的咳嗽打断了。
眼睛不自主的寻着那声音找到了主人,“面容秀美、体型婀娜、脸色有些苍白,看这坐姿必是大家闺秀,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夏末在心里无耻的进行着点评,他可是在女人堆里成大的,自是养成了一些坏习惯。
“看够了吗?”
“还没看...”夏末赶紧闭上了嘴。
“呵呵..”那女子明显是恼怒,却是发出笑声。
四人是在马车之中,内饰华贵香气四溢,车内长有两人左右,宽也有一人半,已经是非常的宽敞了。
车身没有颠簸当是停下休息,夏末和斤两靠坐在车头方向,身穿淡黄色华服的女子端坐对面。
虽是柔弱之姿,却有英武之势。
在那女子强势的目光下气氛慢慢变的凝重。
夏末心中默念:“与天斗、与地斗、莫与女子斗,尤其还是这样的美女....”然后开口问道:
“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似是赢得了胜利,声音柔和了几分说道:
“同乘一车却不必相识,你要是觉得身体无碍了就走吧。”话虽然说的无情,但眼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夏末腰间。
刚才她正是被葫芦吸引才靠近昏迷的夏末,没想到那小子突然抱住了自己。
斤两在车里呆的不舒服,赶紧低声询问:“你怎么样了?刚才你突然就吐血晕倒了,吓死我了。”
夏末偷偷拧了拧斤两的胳膊,喘了几口气“费力”的说道:“我没事了,咳咳,大个子咱们这就走吧,哎你看,把这么好的马车都搞脏了...”
那女子何等聪慧,虽说只有十七八的年纪。
“行了,大个子你下去,他留下养伤。”
斤两等到夏末同意后连忙下了车,这车虽然宽敞但坐的久了还是腰酸的很。
他的棍子上车前被随行的武客收了,他没忘了先去要回来。
夏末也不装了,先在马车里翻出几个酒杯用葫芦里的酒给倒满,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喝了几口,随意的说道:“姐姐,能不能来点吃的,我都饿了。”
那丫鬟得了指令不敢怠慢,掀起门帘招呼人准备吃食。夏末连忙朝外喊道:“给我大哥多准备些..”被丫鬟扫了一眼也不在意。
很快的十多样精致的佳肴被送进车内,夏末的肚子实在不争气,更何况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精细的食物了,每盘三两下就见底,不多时盘已全空。
黄衣女子浅笑道:“你不是饿了,你是已经饿坏了。”
当车内撤掉空盘再次摆满后,夏末才放下筷子端起葫芦想要给黄衣女子敬酒。
“姐姐,我叫夏末,我们兄弟拦车就是因为肚子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