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气接触到葫芦的瞬间,葫芦表面泛起波纹像新生儿第一次吸吮**般罡气“吃”掉了。
连续试了几次后它好像是吃饱了不再“进食”,夏末搞不清这宝贝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去多想。
他本就只想要个装酒的器具。
洗了块毛巾准备给着宝贝“洗个澡”,不曾想毛巾刚擦在“身”上,它突然就缩小了几圈。
夏末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立刻就想找余疯子询问,哪知道疯子非常“配合”的打起了呼噜。
夏末对着自己的“师傅”比了个嘴型。
有些慌张的又下手去擦,心中焦急,葫芦越来越小,手里的毛巾已经可以给它当衣服了。
余疯子眯缝着半只眼看着好笑,少见这小子吃瘪,等看到夏末急都开始冒汗才开口说道:
“用火烧!”
夏末像是等来了救星,也不问原由,手里捧着小葫芦在屋里寻了个火折子点上,将葫芦置于火上,就在瞬间葫芦开始膨胀。
感觉到越来越沉已经抱在了怀里,重伤未愈的夏末一屁股倒在地上。
“金木水火土五行中,水行阴气最重,火行阳气最重,这葫芦天生阴阳平衡,对水火反应最是强烈。”余疯子适时进行了讲解。
夏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怀里的宝贝,奇怪的问道:
“那倒进去的酒和它的大小有关系吗?”
余疯子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真是当酒鬼的料!你自己把它变小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夏末如法炮制,让葫芦缩小到能够在手中适合的大小,有些蹒跚的跑到酒窖,找出几个空酒缸。
再倒满三大缸酒后长出一口气,这真是个好宝贝。
而后心念一动,跑到自己屋子外烧起火把葫芦烧的和自己的屋子差不多高,叫来几个伙计把酒窖的酒一坛坛的搬到外面,抱上屋顶,倒进葫芦。
几个伙计累瘫在地上的时候,云雨楼的酒窖终于被抬空了,福妈早已经是双手叉腰骂街的架势,这几天的生意看来的不要做了,连酒都没有的青楼还拿什么助兴....
......
当夏末彻底康复跑去找斤两的时候腰间已经挂上了自己的“酒壶”,万历城几条繁华的街道上多了个嚣张的翩翩公子。
对斤两的劝告视若无睹,那样子恨不得请所有人都过来欣赏自己的宝贝。王家为何神秘失踪似乎已经真相大白,数个版本传遍全城。
也是在这一天,夏末在街上得知城主二小姐已经出嫁武奉,据说这个二小姐还未出城就已经哭晕了过去。
夏末不禁想起那晚宁千娇曾说“如果我去了武奉城,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和斤两分开独自爬上城墙远望武奉方向,酒水洒满前胸,敬酒,送别!
夏末现在已经明白,宁千娇是无法修炼的,女子若是不能修炼,那不管是谁剩下的就只有生儿育女之路,换做从前他大概会骂几句狗日的法旨,然而如今知道的多了,也只剩下些许失落。
................
大雁北飞天将暖,燕子南归气转寒。
时光飞逝,当树叶发芽绿意新生之时,城中过往的客商让万历城热闹了起来。
云雨楼自是成了千金难求一夜情,各路客商显身价的黄金屋,至少在毅阳国,就没有多少男人不向往万历这个温柔乡。
夏末一如往年在这个季节坐在楼顶上看着外面的人、物、事,好奇和新鲜。
福妈从湖边走来几个字将夏末的好奇新鲜拍打的一干二净。
“岚老板让你过去!”
洗脸漱口梳乱发,见亲人换新衣,彷如朝圣之路不敢马虎。
楼内窗纱随风飘荡,那人躲在床幔之后面朝湖水背身而卧像在睡梦中。夏末蹑手蹑脚靠近想要掀起床幔,他又怎会如愿?
“福妈说你不学好果然不假,楼里的姑娘还不够你看的?”夏岚的语气听起来好似生气,但并不自然。
夏末楞在床幔之外,他当然不是为了偷看,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游戏,以往并不会挨骂,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有酒坛飞来。
他听不出夏岚刻意装出来的怒气,像个犯错的孩童退后两步丧气的坐在地上。
夏岚的身影动了动,像是想要翻身,但只是动一动又停住了。清冷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你已经十五岁了,也到了该做些正经事的时候。”感知夏末没有接话的意思,继续说道:
“福妈已经在苍阳学府给你报了名,收拾一下就去武奉上学!”言语中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从今往后,道--自己选!路--自己走!难--自己解!”
夏末看不到的地方已有泪珠落下,紧咬下唇狠下心来。
“去吧,离开以后,心不死身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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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一步一步慢慢退出小楼,拖着僵硬的身子走过浮桥,脚踏实地之后面露疑惑的转过身。
“道----路----难!”
“岚姐姐,你难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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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知道自己终究要离开家,离开亲人,离开姐姐们。他对外面未知的世界并不恐惧,甚至在楼顶无数次憧憬过。唯一让他有点头疼的是在岚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了,现在生意不好,入不敷出,没有钱给你......”
姐姐啊,不给钱就直接说,生意好不好我不比你更清楚吗?骗三岁小孩啊........
夏末一路寻思着自己那些没花完的银子能吃喝多久,哪知道回屋后立刻有传音入耳:
“小子,疯子有急事要离开万历城,囊中羞涩借你的银子当路费,日后找个宝贝还给你......”
一声大吼传遍明曌湖:
“都是骗子!”
往日对夏末较好的姐姐们像是被下了命令,竟然没有人赏他几块碎银子。
福妈更是一副别看我的模样,夏末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岚姐姐干的。
夏末没想到的是斤两背着一个布包,手里提着那根棍子等在云雨楼外,见他出来傻笑着说:
“咱兄弟俩终于可以出门闯荡了。”
夏末很是感动,有斤两陪自己就算没银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还是有点关心的说道:
“你走了家里的弟弟妹妹怎么办?”
斤两把夏末的包接过来一起背在身后,然后说道:
“福妈说以后我家人都在楼里做事,肯定没问题的。”
夏末回头想再看看,却是没有人了。
想起方才将一直随身的红帽子也留在了屋内,心中叹息:只有我不再属于这里!
........
二人有说有笑的出了东城门,朝东北方向步行而去,越走越远.
当斤两得知夏末身无分文的遭遇之后立刻将自己背包中十几个肉饼装了大半在夏末的包里,说到:
“咱们只有这些饼子,剩下就只有你葫芦里的酒了,路上我多找些野菜水果,等到了武奉城我去找个活干,肯定饿不到咱俩。你就安心去学习就好了….”
夏末看着大个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二人穿过菜地,趟过河流好不痛快。
然而只过了多半天斤两就傻眼了,夏末的饭量实在是太大了,自己两顿饭省着就吃了一个饼子,他一顿就吃掉了八个,要知道这次饼子做的要比平时的大很多.
看着最后三个也被扔进了嘴里,斤两摸着自己发瘪的肚子头痛不已。可是对面的家伙也在摸肚子,竟是没有吃饱。
“我去找点吃掉,你在这等着别乱跑…”
说完斤两朝周围看了看,见夏末答应就跑出去了。
夏末摘下腰间的葫芦狠狠喝了几口,他从小也没饿过肚子,这一路走来就不认识几样能吃的东西。
当他认为很快大个子就能带回来很多食物的时候就继续喝酒不再想了。
现实很残酷,斤两抓着两把已经洗净的绿菜叶子和几个果子递到面前的时候,夏末终于开始相信自己要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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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曌湖心小楼内,福妈将每个角落打扫的一尘不染,时不时就停住发呆,以后这栋小楼自己要亲自打扫,不准其他人进入。
阳光斜照入小楼内的时候,福妈被叫了过来。
“我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以后这青楼生意要不要做下去就由你来决定。”
夏岚从楼内出来没有在福妈面前停留,走到浮桥中间才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不知是否在回忆。
福妈正在惊讶岚老板手中多了一柄泛着冰冷寒意的剑,白影一晃不见了身影。
福妈提裙跪拜,再拜。
云雨楼在这天之后依然还是灯红酒绿欢歌笑语,福妈还是在大厅里迎来送往,没有什么改变。
这些姑娘们都是她从各地“救”出来的,没错,她们都是犯官奸商的家眷。
在苍烈无所不在的法旨管束下,依然还是会有不少人为权利为金钱为美色为各种宝物等等给自己和家人惹下大祸。
在这个没有死刑的社会中,男人尚能开山挖矿,修城下田已劳役换得苟活,而女子虽然不会被罚去劳作,却没有人会接纳她们,没有活儿可以做,没有家族会收留。
她们会恨这栋红楼,会恨福妈“救”了她们,然而没有人比福妈更明白,除非赚到了大量的银子,否则离开这里她们活不过多久。
恨就恨吧,我们都只是没有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