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魂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这棵巨大的白梨木,已经完全枯萎了。
棂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来,将还在哭泣的木魂扶了起来,说道:“好孩子,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启动了守护神的终极奥义--噬,再也没有人类可以伤害你们了,所有砍伐你们的斧头都会落到砍伐者自己的身上,你们终于可以安静地生活下去了。”
“梨祖……”
“我太累了,我睡了几千年,还是没有睡够,我要继续睡下去,直到我的栊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棂消失在那堆白梨木的枯枝败叶中,一颗绿色的小芽儿,艰难地顶破了层层的障碍,努力地去接受着阳光的洗礼。
幕夏依旧是半个月去一趟皇宫,离曳的肚子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这一次,终于轮到苏嬷嬷当值,离曳寻了个机会将苏嬷嬷支了出去。苏嬷嬷心思通透,又是这皇宫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离曳与幕夏的每次谈话都是靠苏嬷嬷掩护。
幕夏看着苏嬷嬷神色暧昧的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带上。现在屋子里就剩下他与离曳二人,他突然没来由地觉得尴尬,都不敢抬起头来正眼瞧着离曳。
离曳的声音依旧那样不冷不热,她询问道:“我说的要将腹中孩儿一分为二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幕夏这才回过神来:“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觉得你这么做实在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在将属于我离族女人的命运走完。”
幕夏说:“好吧,你先听听我的故事。”
离曳安静地看着幕夏,幕夏微微低沉着头,紧紧锁着眉头,仿佛在努力的将自己回忆的乱麻理出一个顺序来。
“我曾经有个妻子,”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哦?”
幕夏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跟小樱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算是青梅竹马。
我爹很喜欢小樱,在她很小的时候,我爹就嚷嚷着要小樱做我的媳妇,其实说实话,我一直都把小樱当妹妹看。
后来我爹去世了,死之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爹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见到你娶小樱做媳妇。”我跪在我爹的床头,答应了这门婚事,我们很快的拜了堂,成了亲,我爹在我们成亲的第二天便撒手人寰了。
我继承了我爹的医馆,努力地为人治病,我的医术真的很好,这是我们幕家所有子孙共有的天赋,来找我的病人,从来没有失望着离去的,所有疑难杂症我都能找到医治的方法。
那些实在无药可医的,我也会暗地里使用我们幕氏的“仁心术”来为他们治疗。
后来我的医馆口碑越来越好,病人越来越多,我便在医馆的旁边加了偏门,为那些穷苦的百姓看病。
我是以一颗善心来对待所有人的,可是就是我的这个善举,为我的生活带来了想不到的灾难。
小樱真的是一个好妻子,她挺着大肚子,帮我照料那些病人,从来不说苦,不说累,她支持我所有的决定。我承认开始时对她确实是没有爱意的,但是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一个这么温柔贤惠的女人。
当我的女人沁儿出世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一个美丽的女儿,我经常都会幻想着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晒太阳,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们会离我而去,甚至我现在想到她们的时候,都不愿意正视“她们再也回不来了”这个事实。
你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么?就是那些我曾经帮助过的人啊!我勤勤勉勉地医治病人,从不留半分私心,以至于我平时都抽不出时间来陪我的妻子儿女,可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呢?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我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我的病人身上,我从来都抽不出很多的时间陪我的妻儿,我总觉得来日方长,我总觉得她们会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等着我。
乌国的战火虽然没有直接烧到西丰,但是给西丰带来了大量的流民,也带了了瘟疫。
那些流民蜷居在贫民窟里,以至于瘟疫在穷人圈了大肆横行。
那些穷人大量地聚集到了我的药馆。我们幕氏虽然世代为医,但是我们毕竟不是神仙,我日日夜夜地用我的“仁心术”去催生那些有特效的药物,可是依旧救不了那么多的贫民。
小樱依旧每天来药馆帮我照顾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
我的“仁心术”需要靠不断地救人才能存储少得可怜的能量,我日日夜夜地催生药物,“仁心术”的能量早已耗尽。
我对那些病人说:“我实在无能为力,我必须要放弃你们中的一些人,我希望你们稍微有点条件的可以去别的医馆找别的大夫,因为这种流行的瘟疫,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然后那些平时见到我就恨不得上来磕头的人们在这一刻暴动了。
他们挑选了一位长者跟我说理,他理直气壮地跟我说:“我们谁也不会走,你从来没有拒绝医治过什么人,你也没有什么医不好的病,现在凭什么不帮我们治疗了,难道就因为我们是穷人,付不起钱么?以前你不也是免费为人治疗的么,难道纯粹就是做个样子?”
我百口莫辩,我解释道:“瘟疫传染得太快,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一个人根本医治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人群中开始不安静了,“骗人”“胡说八道,就是嫌弃我们!”云云。
我听他们这么说的时候,真的很伤心,虽然我从没有想过要去挣个好的名声,但是当所有你帮助过的人站在你的面前,然后一起指责你的时候,我不得不说,我真的崩溃了,我甚至开始质疑我自己,我这么帮助别人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