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咏向水精灵竖起了大拇指,口中喊道:“干得漂亮,赶紧再把陶渭跟流沙拉出来!”
水精灵重新将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开始吟唱咒语,木魂的声音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回响起来,挥之不去。
“他们人类是利用你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蓝拉努力的把这些声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集中精力想把这冗长的咒语念完,可是木魂的声音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在不停地攻击她的神智,终于蓝拉败在了木魂之下,古老的咒语戛然而止,她身前慢慢集结起来的水圈“哗”地一下落在地上,裂成碎片。
陶渭又再一次挣脱了桑咏的手臂,微笑着向那些不知疲倦地人群中间走去,他们仿佛被自己的幻境困住了一般,一直走一直走,不知疲倦,不知饥饿,直到生命终结的前一刻,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蓝拉无助地看着这一切,她已经没有办法结出另一个水圈来了,桑咏还在努力地拽住陶渭跟流沙,他对着蓝拉喊道:“你先带白瑶走!”
蓝拉抱起离草,便拖着白瑶向外走去,白瑶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任由蓝拉拖着她离开。
木魂的声音又在蓝拉的耳边若隐若现地响了起来,“你带她离开吧,千万不要回头,要不然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蓝拉听了这话,更是全力加速,运用水行术将白瑶托了起来,直向湖边飞去。
眼前的亮光越来越甚,就要脱离那棵阴沉沉的巨树了,蓝拉看见湖边已经泊好了一只小船,心里明白是木魂替她们准备的,没有这些特殊的小船,像白瑶这样的凡人是根本走不出这个湖心小洲的,看来木魂是有心要放白瑶一条生路。
白瑶将一只脚跨进小船之中,猛然醒悟过来,桑咏他们还被困在里面呢,自己怎么可以独活?便迅速地将脚从小船中抽了出来,向小洲的中心跑了回去,蓝拉急了,在白瑶的身前放出一道水墙,拦着她的去路。
白瑶吼道:“你在干什么?快放我过去!”
蓝拉固执地说:“不行,你回去了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可是你觉得丢了他们,我可以一个人活下去么?我们是朋友,我们一起来,我们一起走,绝对不会抛下任意一个人,我相信如果被困在里面的是你跟我,他们三个也一定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蓝拉平静地说道:“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只有你一个人关心我,我只要你一个人活着就可以了,木魂很厉害,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送死呢?”
白瑶眼中露出凌厉的光芒,问道:“你早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对不对?你知道我们是来送死,却没有阻止我们,是么?”
蓝拉不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白瑶从背上抽出钝剑,对蓝拉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没有你这个朋友。”说罢便用剑向那道水墙刺去,水墙丝毫没有反应,水精灵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白瑶这样的凡人可以抗衡的,就算白瑶有钝剑也不行。
白瑶并不放弃,拿着钝剑一下又一下地向水墙刺去,水墙出现了几个细小的裂缝,又瞬间被蓝拉的法力修补了起来。
从日出到日落,白瑶一直没有放弃。
在小洲中心的桑咏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一直死死地拽着陶渭跟流沙,他心里明白,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被他们拖累死,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就这么上去送死,他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白瑶能够顺利地逃出去。
白瑶的虎口处已经沁出血来,她换了左手依旧向水墙刺去,蓝拉的眼睛里流出蓝色的眼泪来,挥了挥衣袖,将水墙收了起来。面前的水墙突然消失,白瑶猛地向前一冲,摔了个狗吃屎,她慢慢地爬了起来,顾不上满身的尘土,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蓝拉悬浮在她的身边,缓缓地跟着她,数次将手臂伸过去,想搀扶着她,都被白瑶愤怒地甩开了。
木魂突然出现了,挡在了白瑶和蓝拉的身前,他微笑着说:“这是你自己要过来找死的。”
白瑶这是第一次见到木魂,木魂只是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影子,就跟蓝拉差不多,只是他没有具体的面孔,声音也半男不女。
白瑶用双手握住钝剑,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木魂。木魂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出手伤你的。”说着他向着天空虚张他的怀抱,一道透明的结界将他们三个包围起来,白瑶心中生出浓浓的寒意来,心里也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情绪,竟然忍不住哭出声来。
木魂等结界布置完毕,开始慢悠悠地说道:“你这个愚蠢又自大的人类,现在可以感受到我们的情绪了么?我是众多魂灵的集结体,看啊,这都是你们的贪婪造成的,不停地杀戮,就为了你们自己的贪欲!”
白瑶尽量地忍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泪水,她尽量以平静的口吻问道:“灵魂的集结体?”
木魂自顾自地说着:“每一棵白梨木出生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意识,大多数在过了百年以后,意识都会消失,变成普通的木材,白梨木心也会随之消失。但是也有极少一部分接受天地精华的滋养,再加上苦心的修炼,最终让意识进化,变成精魄,就居住在自己的木心里面,可是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却将木心挖出,让那些新生的精魄无家可归,只能在这世上飘荡,最后化为乌有。”
白瑶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淌,想辩驳几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木魂接着说:“一百年的修炼啊,就这样被你们的贪婪给破坏了!我们能够不怨恨吗?我们最终集结了起来,便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们互相依托,结成一个整体,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消失的速度。”
白瑶的整个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里萌生出一种想死的冲动,但是她极力地压制住了,她知道是这只木魂在控制着她的情绪。
白瑶的眼前突然清晰明朗起来,面前的木魂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密密麻麻的光点组成,那些光点在不停地消失,然后又有新的光点填补进来。白瑶盯着面前的这个不停消失又不停重生的“身体”,眼光渐渐地涣散开来,不由自主地就将盾剑高高举起,向着自己的头颅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