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思绪电转寻找脱身的办法。他不再寄希望于匪席身上,这个自称是巫山派长老的女子,说不定和这个妖怪是一伙的来坑我,转念想她何必将我从千里之外带到这里,就因为我好骗?这是没道理的事情,附近的镇子人口众多,她大可以随便将人诳来这里,作为屋妖的食料,那如果试炼是真,杀死于思宁才是关键?他和屋妖是什么关系?真的是夫妻关系么?还是说,于思宁只是一个帮忙骗人投食,被屋妖利用的房奴?
李冶遍寻《造畜真经》记载的法子,找不到脱身的办法。他不知道屋妖何时吃他,也许就是下一秒。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景让他十分不爽,他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可以,他宁可自尽也不愿被妖怪吃掉,血肉被这栋屋子吸收,说不定那蛇一样的东西上连接的樱桃小嘴就是来自于这六具骷颅之一。
一个想法闪电般照耀他的脑海,那是《造畜真经》上记载的神奇神奇变形术,起初他以为是这本书的撰写者笔误,多了一个“神奇,”定睛一看,真真是“神奇神奇变形术”,多出来的一个“神奇”,是为了加以强调么?这段话下面还有一段小字,“此术历年来都是禁术,使用者会有大的灾殃,用者切记。”这让李冶更不敢掉以轻心。法术大概内容是倘若能和龙凤麒麟这类的神兽的幼兽签订契约,便能短暂化身成为神兽,麻雀逃不出五指山,如果是凤凰呢?这屋妖多半是抵御不了凤凰的位格吧。
凤凰蛋是没有的,龙蛋倒是有一个。作为一个破石头待在乾坤袋中多年,李冶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接下来的事情匪夷所思,他实在不敢相信,这屋妖的肉壁竟是孵化龙蛋的绝佳温床。
当他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青色的龙蛋从乾坤袋中抖出来时,龙蛋像一颗烧红的铁蛋落到猪肉上,滋滋作响,青烟徐徐缭绕,四周剧烈地抖动,隐约有痛苦的咆哮从远方传来。显然是屋妖吃痛。
感觉束缚一松,李冶爬将起来。看见于思宁脸色大变,冲过来问,“你做了什么?”
龙蛋的变化仍在继续。它跳动着,蛋壳里的阴影蠢蠢欲动,蛋似乎要孵化了。李冶箭步上前,默念《造畜真经》记载的口诀,咬破食指指肚,将血迅速涂到龙蛋上。
“滴血认亲!”于思宁大叫一声,“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这都什么时代了还玩这一套,像我捡到老婆,我们用的方法比你的高级的多!”
李冶第一次干这事,心里实在没底,而且他的行为已经严重激怒了屋妖,如果他失败的话,将会迎来屋妖血腥的报复,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随口问道,“你们通过什么签订契约?”
“当然是床上运动。”于思宁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他一副要扑上来杀我的样子。“现在换你的脸上一会晴天一会暴雨了。”
“你这蛋哪来的?”
“变出来的。”第一章的龙蛋第十三章才发挥作用,不能说是草灰蛇线,伏笔千里,但起码伏笔十里是有的罢。
“你敢耍老子!”于思宁手持尖刀扑上来。
李冶头皮发麻,忌惮他的快刀,然而他是个血性男儿,一不做二不下,趁现在屋妖好像处于挂机状态,于是他变成老虎,咆哮着冲上去。
一人一虎滚成一团斗将起来。
好家伙,那于思宁身材壮硕似天神,长发披散如夜叉,怒目金睛欲喷火,手中攥刀,刀刀直往要害捅,臂如钢铸,勒得老虎如泪目,脚踏虎头,一踩一踏似擂鼓,嘴如霹雳,怒喝声声灌风雷,刀如闪电,一闪一闪天地变。
好李冶,那老虎身躯俣俣似山岳,抖搂皮毛如锦缎,黄睛飒飒岩下电,爪中藏钩,钩钩都要索人命,舌似钢毡,舔得汉子直掉血,脚踩胸腹,一蹬一踢如雷鸣,口似火炮,咆哮阵阵裂耳膜,尾如钢鞭,一掀一扫鬼神惊。
一人一虎打得遍体鳞伤,难分难解,李冶暗暗赞叹这厮好手段,这人若不是个房奴,他还想结交一番,如今的境地是各自都要对方的命,容不得他半点心慈手软。
就在这时,屋妖约莫缓过劲来,揸出几十条触手来捆李冶。在这鸟地方打架十分晦气,李冶心里怒骂,虎头低吼撕咬触手,人立挥爪,若是普通的房子,这一爪的力量重逾千斤,大理石盖的墙也得砸个窟窿出来,然而他的攻击似乎都打到了棉花上,郁闷的要吐血,体力很快消耗殆尽,变回人身的他手脚还是被捆起来。
“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于思宁赫赫喘息,身上几处伤口汩汩的流血。
“二打一算不得好汉!”李冶愤愤不平。
“你没有老婆怪我喽?”
“有本事出去单挑。”师父怎么还不来?龙蛋怎么还不孵化?
“勿要激我,输了便是输了。”
“糊涂的老鬼,要死的祸害,该死的老狗,缺心眼的暴徒……”李冶破口大骂。
“向我求饶,跪下叫我一声爹,我便与老婆求情放你走。”
“此话当真?”李冶又呕出一口血。
“自然当真。”于思宁的头发因打斗而散乱,慢条斯理地用手指当梳子梳理发型。
“你当我儿子,我还嫌你老呢。”李冶朝他吐了一口血水,只恨自己的力气太小,不能将血水化成箭矢在于思宁身上射个窟窿。
“我听说坏人往往死于话多,废话不多说,你去死吧。”于思宁果真没有再废话,手持匕首刺进李冶的肚子。
于思宁没有被自己的勇气打动,从而打消杀他的念头;师父没有剑气化虹,从天而降将他救走;龙蛋磨磨蹭蹭还没有孵化;没有天神下凡,没有上帝救人,匕首切切实实地捅进了肚子。
痛苦似乎要将他的灵魂撕为两半,李冶颤着手向肚子摸去,果然一手鲜血,我不想死,这是他唯一的念头,然而死亡的阴影却是像条鲨鱼般游曳而来,在这满室的猩红里,他不过是一个失去反抗能力的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