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南城的一处宅院里。
一个面貌清癯的中年文人在挑灯夜读。他专注地翻看着桌上成堆的绢帛、竹简，全然不知他的夫人已经悄悄地进门走到他的身后。
他的夫人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清丽绝俗的脸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她拿着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了丈夫的身上。
那中年男子豁然抬头，看见妻子正满脸爱意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娘子还没睡啊。”
那女子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言语。男子便重又沉浸到手中的竹简之中。
女子轻叹了一声，用纤纤素手轻柔地抚着他的肩背，心疼地说：“夫君公务繁忙，务须善自珍重，切不可累坏了身子！”
男子笑了一声，道：“这个我晓得。夫人也要好好爱惜自己，夜已深了，快去歇息吧。”
女子又“嗯”了一声，却并不离去，就那样在他的身旁呆呆地站着。过得片刻之后，男子发现妻子还没走，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他和她四目相对，他的脸上满是憨憨的不解神情，她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怨。一时间，房中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官人~”
她轻启朱唇，柔媚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官人”，似乎浸透了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夜晚的寂寞之苦，饱含着她对这个男人的如火般的热情和深深的渴望。男子恍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夫人恕罪，近些日子只顾得忙公务，倒是冷落了夫人。”
言毕，他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身来一把将娇妻横抱在怀里。那女子任由他抱着，双臂揽着他的脖颈，乖巧地将花儿般的面颊贴在他的胸口，脸上挂着妩媚的浅笑，似乎还有一丝不依不饶的委屈。
在卧房旁边的一间小小的闺房里，一个小女孩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亮，一脸郁闷的神情。隔壁传来的噪声冲击着耳膜，吵得她无法入眠。
正在二人云朝雨暮之际，突然“咣当”一声房门被踹开，一众黑衣人抢将进来。房事行至一半的男女二人惊惶坐起，满脸茫然。为首的黑衣人慢悠悠地走至床前，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肥脸，阴狠地道：“覃辰乂，今夜雅兴不错呀。死到临头还行这男女之事，倒也能做个风流鬼。”待得他看到床上的女子时，不禁啧啧惊叹：“夫人竟如此美貌！居然跟了你，可惜啊可惜……”
床上的覃辰乂本来惊慌失措，待发现闯进来的人是自己的同僚，便不那么慌张害怕了，气急败坏的吼道：“牛赑！你想干什么！”
牛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干什么？我是来向你讨个说法。今日议事之时，你当着南将军和一众同僚的面，骂我什么来着？”
覃辰乂：“我骂你是王八蛋！”
牛赑一怔，没想到覃辰乂死到临头还能如此硬气，被他气得脸色涨红，嘴唇微微发抖，但旋即又恢复了方才从容不迫的架势，说道：“对对对，你当时是骂我王八蛋。现在我再来问你，你还觉得我是王八蛋吗？”
覃辰乂：“侵吞土地、滥收税赋，以至民生艰难，流民四起，那便是王八蛋！我不止今晚骂你，明日还要骂你！”之后顿了一顿，似在平复激昂的情绪，接着对牛赑说：“今天天也晚了，你速速回去吧。我明日还得早起，今儿要早早歇了。”
牛赑仔细端详着他，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不是在耍弄自己。终于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一开始只是呵呵地笑，到后来成了哈哈大笑，越笑越是收不住，直把眼泪笑了出来。
好容易，牛赑止住了笑，似乎感到厌倦了，冲着身后的人一摆手。一名黑衣人手一抬，刀已插入了覃辰乂的肚腹。
覃辰乂一脸错愕地睁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嘴角滴着血，磕磕绊绊地说：“牛赑……你怎么敢……行刺官吏……”
牛赑笑道：“覃公何其糊涂耶！你是被强盗入府抢劫杀死的，可不是我老牛害死的。哈哈哈……”
覃辰乂这才似乎明白了过来：今夜牛赑要害了自己，并嫁祸于无中生有的“强盗”。他圆睁着双眼，似有万般不甘。牛赑微笑地欣赏着覃辰乂死前的挣扎，这个人凄惨的死相，溶解着他心中的恨意。
其实就在方才牛赑摘下面罩的那一刻，覃辰乂就应该明白，牛赑既然敢在覃辰乂面前扯下面罩，必然就没打算留下活口。
覃辰乂自幼苦读诗书，心无旁骛，终于通过了层层考核，得以跻身朝堂，以自己的才华换来了功名利禄。只是朝堂之险恶，岂是他这样一个懵懂书生所能应付得了的？终因为人太过骨鲠而得罪了同僚，落得如此下场。
床上的女子看着丈夫惨死，悲痛欲绝，嚎啕大哭。牛赑看着覃辰乂断了气，转而打量起了床上的这个女子。冰肌玉骨的身子，微微带着方才云雨之时留下的红晕。姣好的面容此刻哭得梨花带雨。如此一幅带着一缕残酷意味的凄美景象，最能刺激男子心头的欲望。牛赑依旧保持着慢条斯理的语调，实则心中已十分猴急：“娘子如此美貌，不如便跟了老夫如何？”
那女子不理会他，依旧是埋头大哭。牛赑见她如此伤心，心中竟生出些许怜惜之意。他坐在床边，温言宽慰那女子：“娘子，何须如此悲伤？覃辰乂这厮，死便死了，有甚值得可惜？今后跟了老夫，老夫决计不会委屈了你！”
那女子见他杀了自家夫君，本就对他极为怨恨。此刻又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心中好生厌烦，便叱道：“你杀了我夫君，也杀了我吧！我便是死，也不跟你！”
牛赑见她不识好歹，颇觉恼怒，道：“你要我杀你，我便偏不杀你。你死也不跟我，我却便要你跟我。方才你和覃辰乂这厮，欢合之事只行到了一半。现下覃辰乂死了，这后半段，就由老夫给你续上！”
言讫，牛赑便在周围的黑衣人的哄笑声中，做了覃辰乂直到死前都没做完的事。一个时辰之后，牛赑方得心满意足。其余众人围着站在床旁，早已对这块媚肉馋得垂涎三尺。此刻见牛赑享受完毕，有胆子稍大者馋着脸说：“头，让弟兄们也快活一下吧……”话音刚落，牛赑的那双如电般的眼睛便扫到了说话的人身上。那人被牛赑目光中所蕴含的寒意所震慑，低下头不敢再做声。众人见此事没有指望，便不敢再提。
次日，南城传遍了大臣覃辰乂被强盗抢劫杀害的消息，据说一家三口尽皆遭难，覃辰乂被人刺死在床上；其妻子则被强盗掳去做了压寨夫人；女儿不知所踪，大抵也是被强盗了掳去了。
自那夜之后，覃辰乂的妻子便被带到牛赑的府上，从此委身于他，沦为了他的玩物。牛赑虽然好色，待女人倒也极好。尽管她时常被这色中饿鬼摆布玩弄，在这府中却也并未受到其它委屈，仍旧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这少妇已到了风韵渐长的年龄，于男女之事本就颇有需求。自跟了牛赑之后，竟渐渐地乐在其中，愈发地情愿做一只金笼中的雀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