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dì)卢是一种马的通称。古人对马匹十分了解,一如现代人对汽车的熟悉,坊间也有《相马经》流行。刘孝标注解《世说新语》,引伯乐《相马经》云:“马白额入口至齿者,名榆雁,一名的卢。奴乘客死,主乘弃市,凶马也。”可见,的卢是一类马的通称。
本节所说的卢是三国时期的一匹名马,虽然不及赤兔马那么声名显赫,可的卢的知名度却绝不低。辛弃疾一首词中就有“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句子。的卢马最骄人之处就在于它曾背负刘备跳过阔数丈的檀溪,这一跳便奠定了其三国名马的地位。
这事发生在刘备还在刘表手下讨生活的时期。当时刘表的手下蔡瑁欲在酒席宴上设计谋害刘备,有人事先通知了刘备,刘备慌忙从酒席中逃走,骑上的卢就跑,结果慌不择路走错了路,来到了檀溪。前是阔约数丈的檀溪,后是追兵,刘备在这个时候想起伊籍曾经告诫过他“的卢妨主”。刘备一边疯狂地抽打着的卢马,一边大叫:“的卢,的卢!今日妨吾!”不想,那马忽然从水纵身而起,一越三丈,飞上对岸,完成了的卢最富传奇意义的演出。打这之后刘备再也不相信“的卢妨主”的预言了,他对这匹救命的宝马无限珍爱,后来出兵入蜀之际因见庞统坐骑老弱,为了显示自己对庞统的重视而将爱马相赠,谁知庞统无福消受,刚骑上的卢便被敌人当作刘备在落凤坡被乱箭射死,从此后的卢马也失去了踪迹。
关于的卢妨主的预言,在《三国演义》第34回中,名士徐庶也曾说过。
话说当时徐庶化名为单福前去投奔刘备,他一见刘备的坐骑就说:“这就是名叫的卢的千里马吗?你最好不要骑它了,它会妨碍主人的。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禳移祸害。”见刘备作洗耳恭听状,徐庶接着道:“将此马赏赐给你不喜欢的人,妨过此人后,自然就平安无事了。”刘备听了脸色大变,生气地说:“先生刚来,不教我正道,却教我去作利己害人之事,我不敢再听你说下去了。”
原来,这之前,刘备曾将此马送给刘表,但一下子就被其谋士蒯越识破了,说:此马眼睛下有一道泪槽,额边生有白点,必然妨碍主人。吓得刘表赶忙客气地退还了此马。徐庶现在如此一说,刘备以为是对着和尚骂贼秃,当然恼羞成怒了。结果,的卢马还是“妨”了庞统。
关于马妨主的说法,其实并不可信。战乱时期弱肉强食,马的主人死亡只能说他能力不济,与马何干?特别是名马,人人欲占为己有,马的主人死亡率就更高,从这个意义来说,“妨主”倒也是正常的。
这一节里比较有趣的是徐庶提到的“禳移祸害”。
所谓“禳移”,说白了,就是嫁祸于人。中国很早就有借念咒、祈祷等转移灾祸的法术,例如黄帝时代的祝由术。后世还有所谓“辰州符”,种种怪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台湾学者钱穆自述年少时曾亲见一画辰州符者:“一农人病腿肿,求治。彼在檐下墙壁上画一腿形,持刀割划,鲜血从壁上淋漓直流。后乃知此血从肿腿者身上来,污血流尽,腿肿亦消,所病霍然而愈。”钱穆认为以其反科学而确有此现象,不得说是迷信,而有待于科学上的新解释。这些现象,今天的我们很难看到,难说是真是假,聊作谈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