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
柳念的眉头微皱,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苏心走了,但又有人来了。
来人很强,却是在门外候着,是给足了礼分。
“进来吧。”
因为君白的事,他现在·的情绪不高,声音中有些疲惫的同时带着淡淡的愁绪。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只见门口一人立于门侧,做推门状,另有一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走了进来。
那看着像侍卫的人,在他也进门之后,轻轻用手将门给关上。
对于这突然到访的两人,柳念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座位,独自向屋内走去,拿出两杯名茶,是他母亲临走时泡的,被他放在那段时空之中,准备慢慢细品。
那素衣男子倒也自觉,字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打量着这方小小庭院,眼神中满是好奇的味道。
来到院中的凉亭里,将两杯茶递了过去。
坐于对侧。
“有何贵干?”
“过来看看,看看他的家。”
来者贾星,这次正面带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手里杯盏。
“可是传说中的那人手法?”
“这不重要。”
看到柳念耐着性子还回答着他的提问。
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贾星淡笑,微微深吸一口气。
“你的路不在这里,他说想让你找到自己的风采。”
“那便去!”
一问一答很流畅,没有半丝卡顿。
这无疑让贾星又高看了对面这人一眼。
轻轻将杯中茶端起,饮尽。
“喝完就上路吧,还有要事。”
得到命令,他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步,学着他的动作,结束此行。
待将杯子完好的放在桌子上后,这庭院中哪里还有什么客人身影,只剩下柳念一人,看着小院风景。
座子上的茶具耶斯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天地人三卷。
这三本书,他看完了。
雨水旁落,近不得身前一寸。
……
湖畔边,那是君白平常钓鱼的地方。
行至此处,贾星停了脚步,站在河边看风景。
“无风不起浪,总会有鱼儿想跃出水面,一试天门。”
点点雨水入江流,流向未知的远方,满怀期待。
说完,只静静地呆在了那里,没有了其他动作,竹柏之姿,挺直浩然。
龙印依旧笔直站立,仿佛只会这一种姿势。
未久,有人带着脚步声近了。
“少爷!”
来者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枚珠子,拜见这位眺望远景之人。
神色疲惫,俏脸上有些许伤痕,腰间挂饰也已的可怜,仅剩一枚小小剑形装饰挂在那里。
“辛苦了。”
贾星依旧看着河边风景,右手平伸手掌看着那枚小小珠子。
“此行经历,一一告知于我。”
凤茗调息了一下气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表述了出来,没有半点藏私。
“我觉得白留下的意境,远不止这些。”
贾星背向她,面带微笑。
“他留下的可是应对整个大局的东西啊,你觉得若是每个人都能参透,界君还能答应他这般无礼的条件吗?”
“那少爷可能看破?”
“看不破即使看破,他的经历远不是你我可比,众生去看,则是人间百态,有结果便是结果,无法理解便是无法理解,一切随心。”
那不是答案,那是道,人人可知。
“人间五重,这是极限。”
又是一句,给这个道定下了条框,示意凤茗不要想太多。
“那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呢?”
凤茗起身,再次请问。
“不急~不急,先去疗养一番,这次辛苦了。”
转过身,看向这个刚刚回来的女孩。
“对面还没落子呢,你急个什么?”
从语气里得出的贾星,他的·心情是蛮不错的,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感。
说完,驱身先行,龙印随后,凤茗尾随,走向远方。
……
一家篱笆小院前,贾星来此,独自一人。
上前,躬身一鞠。
“晚辈贾星,求见班前辈。”
等了约莫有一小会,一道扯着嗓子高喊声的声音,从小院里传了出来,那是生怕距离远,怕他听不见的音量。
“直接进来便是!”
亲手缓缓推开,这扇已经露出朽意的木门,看到了正在院中的小菜园里整理菜蔬的申明。
“小星来了呀,来来来,昨天我们两个老家伙去昊天三阳要了一条大鱼,你今天来算是有口福了。”
申明擦了擦额头汗珠,想着刚刚进来的贾星打着招呼。
“那就多叨扰前辈一会儿了。”
又是一鞠。
此时已经没了小雨,只是天空中依旧显得阴沉,院中菜蔬上依稀可见带着些残留的雨水。
……
炖鱼,一盘小葱拌豆腐。
“小星今日所来何事啊?”
班昭回来了,在午饭好的前一刻,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悠闲的饭后,总是要说点什么,来打发这该死的时光。
“晚辈,是来归还人皇令的。”
反手一转,一枚古朴令牌依然出现在手中,站起,双手奉上,递向身边这位前辈。
班昭有点眉头微皱。
“你拿着便是,这事情不是发展的很顺利吗?何故如此?”
贾星俯身不起,依旧是双手奉上的模样。
班昭顿了一下,拿起了手中茶杯。
“君白呢,怎么不见那个混小子亲自来归还我人皇令。”
申明坐在一旁老神在在,透过门,看到了门外新发的绿芽,那将是收成,也是未来。
“他~”
迟疑了一声。
“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一句话说完,说的是肯定的味道,但是他很想这不是事实。
班昭听完,左手指轻轻摩擦在一起。
“申明,可是事实?”
听不出喜怒,却是一定要知道确切答案的模样,这一点和这世上最强者天人君无比相似的,语声幽幽,响彻天际。
“我在途中也曾遇到他事阻挠,只是没想到回来时已是慢了半分,仅剩一片废墟。”
见状,申明赶紧起身,双手拱与身前,弯身。
“何人?我去要个说法。”
将那茶具重重放回到桌子上,那清脆的响声,让整个世界此刻都显得寂静无比。
此刻依旧没有光明,阴云在凝聚,恐有再来一场大雨的趋势。
申明看到已然动怒的班昭,反倒是直起了身子。
“六道。”
有风起,吹谢花如雨。
这场奇异的大风在整个人间界挂起,即使连平常一直风平浪静的浮海都是起了波澜的模样。
申明说完,看了一眼身旁依旧俯着身子的贾星,心中道了一句罢了。
“还有……”
一声霹雳,盖住了他的声音,随后雨如注。
俯着身子的贾星,听到那两个字后,一直古井不波的眼眸也是露出了痛心的情绪,牙齿紧咬着。
“呵~放肆,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班昭怒急反笑,眼睛露出一条缝,看着漫天诸岛,在扫视那里究竟有多少让人作呕的家伙。
“温和的声音永远叫不醒一个腐朽到了骨头里的垃圾,能让他惊一惊的只有他口中所说的乱世了,这一次我站在君白这一边。”
申明的话说的很直白,态度很明确。
班昭的手依旧是不住的轻捻着,这条路走还是不走,从来都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他的眼眸是已经合上了的。
良久,一声呢喃,在六界之中幽幽回荡着,那是道的声音。
“回。”
……
看着门外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凌乱的泥土院子。
申明站在班昭身旁说道。
“人皇令你给他不一定会是好事。”
这世道看似一片秩序盎然,实质却满是凌乱,违背了三杰初衷原先的初衷,甚至已经没多少人记得有那么三个人,带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平定了万界之乱,一举将人族抬上这并不属于它得高度,却永远客死他乡得故事。
“给小韩他们说一声,该放手了。”
看着大雨连天,所有人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活着,这个问题不会有一个准确得答案。
反正不是为了好好活着而活。
想要重新收拾秩序,必须要有先打破一切得勇气,这一点有一个人比他们看的都彻底。
但是很难啊,一个人心,摆在所有问题得前面,没有凝聚人心便能做成的事,想要大刀阔斧的去变革,去谋划,人心问题永远是摆在首要位置上的东西。
“臣,接令。”
站在身后的申明,右指画符,顷刻定性,化作流光,传与各方。
那道谋定天下的下半策,他看了,不够完美。
因为他不在,所以显得不够完美。
……
玉黄岛,布林山上。
有一个双眼略显浑浊的老人,坐在那里,看着满山景致,眼中满是欣慰。
有少年砍材归来,归来时大汗淋漓。
和往常一样,这里依旧久难逢甘霖。
“宇信回来了?”
老人笑呵呵的看着这个已经长的还算是壮实的孩子,他很满意。
来人,韩宇信,第一位正面挑战本届双试榜首左少前的男子,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嗯,是的呀,爷爷。”
韩宇信笑呵呵的拿起石桌上那缺了边边角角的碗,将里面备好的茶水饮尽。
老人真的很满意,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深感不负此身了。
走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旁。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
“该出去看一看了,明天便走吧,去昊天书院。”
早已约定好了的离别,相处了这么多年,韩宇信还是做不到六根清净,真的六根清净了那还算是人吗?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今天捡下的干枝也不拿下,就这样行了跪拜之礼。
末了,最后一拜深跪不起。
“多谢您老人家养育之恩,大恩大德,宇信铭记于心,这些年辛苦您了。”
……
第二天,少年踩着晨光,换了身干净衣衫,背着行囊,轻装上路了。
一去不返,不为其他,只为老人心心念念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