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楚夏家的女儿,母亲因旧疾在我六岁的时候早早离世,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人,自母亲去世后,父亲整日忧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我自小就跟着哥哥,由哥哥带大。
哥哥说,我的名字是母亲所取,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芊蔚”母亲是想让我如草木般坚强而有活力,又不失了大家闺秀的温婉。
但哥哥却常常说我,太过跳脱,没有半分温婉。我自然是不服,见过我的人,哪一位不说我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当然,见过我的人并不多,这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也是白家夫人说与我的,白夫人是我的姑姑,最是疼我,还在夏家的时候,就时常护着我,我的音律舞蹈皆为姑姑所授。
姑姑是父亲的亲妹妹,皆为嫡系所生,姑姑是父亲一辈中年龄最小的,如今也不过三十,姑姑在十七岁时就认识了白将军,私定终身,姑姑等了白将军八年仍然未嫁,关于姑姑有诸多流言蜚语,父亲心疼姑姑,却也不强求于她,白将军戍守边关,征战沙场,五年前领旨回到朱雀城,十里红妆迎娶姑姑,成为我的姑父,也不妄姑姑这些年受得委屈。
因姑姑疼爱于我,姑父也爱屋及乌,教我武功,也时常和姑姑一起带我打猎游玩。
我们夏家,至开朝以来,便辅佐皇室,我的爷爷更是让夏家达到鼎盛,封侯拜相。
然而夏家到父亲这一代,虽不负盛景,但于我夏家而言,也未必是坏事。
哥哥说,“我们夏家,世代守护皇室,因此才有百年苍盛,如今,夏家门生遍布整个南楚,皇室忌惮我们夏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皇室也不能没有我们夏家,不过我们如今出不得错,必须谨慎”
父亲自从哥哥行冠礼后,就将所有事务丢给哥哥,再不理会朝堂之事,哥哥说,父亲如此,虽是因为思念母亲,却也是为了夏家。
哥哥精通六艺,素有才子之名,自去年在四国朝会上一举夺魁,楚梓凌这个名字就留在四国之中。据说当是哥哥一篇策论,震惊四座,可惜哥哥不带我去,我没能一睹风采。
因为哥哥事物繁多,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管我,所以这朱雀城里,可以玩的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望泞居,所奏音乐轻灵飘逸,如幽兰飘香,舞女未晞更是天人之姿,跳舞之前必会喝一杯酒,然后婆娑起舞。
“玲珑,哥哥今天不在府中,我们今天去望柠居玩一玩,你快随我换件衣服”
“小姐小姐,你慢点,等等我”
很快,望柠居多了两位谦谦公子。
“小姐,这望柠居比我们上次去的归客楼还要美呢”
“这望柠居果然名不虚传,听这曲子,轻柔如水,飘丝如雪,姑姑最是喜欢音律,若是姑姑在此,定会喜欢,不过姑姑能嫁给姑父,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姑父爱重姑姑,即使姑姑这些年无所出,白老夫人逼迫姑父纳妾,姑父也不为所动,也不妄姑姑苦等这么多年”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果然不错,我要带些回去,给父亲尝尝”
“小姐孝心,老爷定会欢喜”玲珑道,
“你这丫头,都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得叫我公子”
“是,公子,刚刚不是没有人吗,若是有人,玲珑必不会出错的。”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若下次再犯,我便不带你出来了”白衣公子轻斥道。
“小姐对玲珑最好了,必不会将玲珑一人留在府中。”玲珑拉着白衣公子的手讨好道。
“你也就是算准了我的心思,真是拿你没办法。”白衣公子摇头,状似无奈。
玲珑开心的对白衣公子道:“公子,我打听过了,再过半个时辰,未晞姑娘就要出来跳舞了”
“那我们便坐在此处等候,此处视野极好,是个好位置”
“那是当然,这是玲珑找人问过的,知道小姐,哦不,公子是为了看未晞姑娘的舞来的。”
白衣公子笑道:“做的不错,没白疼你。”
刚说完,就有一名小斯走近,“这位客官,小店座位已满,这位公子想和你拼一桌,你看如何”,不远处站着一位蓝衣公子,面容俊美,气宇轩昂。
我点头,“无妨,就在此坐下吧”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罢,蓝衣公子落座。
“这位兄台,在下沈柯,敢问兄台贵姓。”
沈柯,听哥哥提起过,沈家的少主,此人极有才华,与哥哥也有几分交情,沈家世代经商,四国都有沈家产业,外面传言沈家少主常年在外游玩沉迷歌舞,空有才华,不想能在此处遇见。
“免贵姓夏,叫我夏公子便好”我回答。
“好的,夏兄”
我何时与他这般熟了,“既然你称我一声夏兄,那么今日这一桌我请了”
“如何敢让夏兄破费,这样好了,今日夏兄所有花销都记在我账上”沈柯打开手中折扇,轻摇。
“如此甚好!”我礼貌的笑道,心想我的便宜岂是好占的,今日可不得好好宰你一顿。
玲珑低头轻笑,心想,不愧是小姐,三言两语就有人买单了。
周围突然热闹起来,“公子,是未晞姑娘”玲珑在一旁说道。
我抬头看去,台上站着一位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手执彩扇,若仙若灵。
“小女子不才,跳舞之前必须饮酒一杯,否则便跳不好,不知哪位公子肯为奴家斟酒一杯。”
“未晞姑娘,我,我愿意”,
“就你,还想给未晞姑娘斟酒,未晞姑娘,我父亲是兵部侍郎李文远,我愿意为你斟酒一杯”
“区区兵部侍郎之子,还好意思在此喧闹,我是左相之子苏澈,愿意为未晞姑娘效劳”
……
我深思,如今的南楚满目疮痍,世家子弟只知贪图享乐,不思进取,南楚可用之人也不多,让人不得不忧虑。果真如哥哥所说,南楚不能没有夏家,朝中能人异士大部分由我夏家举荐,但这并不是好事。
“夏兄”
沈柯又道“夏兄
我回神,抬头“沈公子喊我何事?”
“我看夏兄刚刚似在想事,不知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啊,我啊,我在想这未晞姑娘果然天人之姿,如此多的人想要为她斟酒一杯。”我干笑。
“的确是天人之姿,不过夏兄若为女子,想必连这未晞也不能及”
他莫不是看出我女子身份了,“沈公子说笑了,沈公子若扮做女装,定是国色天香。”
“哈哈哈……”,“夏兄真是有趣,我们还是好好观舞吧”
周围依旧争吵着要为未晞姑娘斟酒一杯,未晞突然发声:“各位公子不要再争了,能得诸位公子如此相待,未晞三生有幸,是未晞考虑不周,不如这样,未晞自罚一杯”向旁边招手,有小斯端上一杯酒,未晞端起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四周一片叫好声。
酒杯落地,音乐起。
台中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因饮酒之故,两颊透红,尽显醉态……
美哉,美哉……怪不得如此多的人趋之若鹜
一曲尽,一舞罢,
“小女子献丑了”未晞盈盈作揖,“小女子不胜酒力,先行歇息了,各位公子吃好玩好”然后便由旁边侍女扶下台去。
这未晞姑娘也是聪慧,想必早就料到了,从未打算让任何人斟酒,既不得罪一人,又博得了好感。
天色已晚,想必哥哥已经回府。
“来人,我要四壶刚刚喝过的酒”
“好嘞,客官,您可真是有品味,这酒是我们望柠居自己所酿,五十两一壶,外面是买不到的,叫青柠酒”。
“还请帮我包装好,我要带走”
“好的,客官,您稍等”
“沈公子,我先走一步了,这酒也是我要带给家中父亲的”我拱手拜别。
“那夏兄慢走,敢问夏兄家在何处,日后我们再聚”蓝衣公子浅酌,放下酒杯问。
“有缘自会相见,玲珑,把酒拿上,我们走”我挥挥手。
“是,公子”
……
回府路上,“小姐,今天我们一两银子都没花呢,还得了四壶酒,这酒可真贵,五十两银子一壶,不过,小姐你可真厉害”
这边,蓝衣公子身旁多了一人,“少主,刚刚那位女子是夏家的小姐,夏梓凌的妹妹”
“知道了,下去吧”
夏梓凌的妹妹,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