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学会了在冷柜里睡觉。
这些天的经历让我觉得这原本就颇显荒诞的临时性的谋生手段变得更加毫无意义。
当然,我也不再向逝者的家人们收取任何费用。无功不受禄,这是基本的准则。他们当然欣喜不已,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没有离开,是因为谷难见还在这里。而且我怕再有一个守灵人的到来会破坏这里的秩序。因为这个地方似乎有种力,像是一个发源地。
冷柜里可以睡觉,确实可以。这是我得出的结论。我试图去发现冷柜里可能潜藏的其他秘密,但是也只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几乎是一个不用思考,甚至不用验证的结论,死人可以,活人当然也可以。
朱婴被藏起已经四天了,一切平静如常。谷难见所说的“凶”仍然未来,但我相信它一定会来。因为这是谷难见说的,谷难见说的,我都信。
大门打开的声音不是很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里,随后便是轮子滚过地面的动静,也同样模糊。在冷柜里也只能听到这样的效果。不用猜,这是敛尸工又送来了新的遗体。
推车在冷柜前停下了,我并不担心他们会打开我的藏身之处。因为为了避免尴尬,我所选择的这个位置和其他空档相比并不顺手。但尽管如此,还是产生了一种感觉让我难以言喻。
一个柜门被打开,“噫……?”随着敛尸工的一声讶异,同时也唤起了我的好奇。紧接着却是“啊!”“啊!”两声只来得及呼出一半的惊叫和“扑通”、“扑通”栽倒在地的声音,随后又恢复了与之前一般的沉寂……。
是他们发现了谷难见吗?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可立刻又被否定。谷难见在这里常来常往,即便他们见到了谷难见在停尸柜里,也无非是调侃或骂上几句,而谷难见更不会因此对他们动手。而尸体不可能复活,这个我已经不会相信。那只有一种可能——冷柜里另有他人!
这人是谁?!我由不得汗毛倒竖心跳“嗵嗵”。
屉板从冷柜里滑出,随即重又送入,柜门轻轻合上,悄声轻息。
“谷先生,本想等您歇息完毕再向您求教。没想到这两位偏要中途骚扰,无奈只能出手,搅扰到您了,见谅。”
语气措辞恭敬有礼,然而声音质地却隐隐带有金属质感,听来极为奇异,但我却不敢窥看。
“潘探长一向如此有礼,而我确是要失礼了。因适才刚刚行气完毕,暂不便起身,潘探长见谅。”谷难见的声音从上层的一个冷柜里传来。
潘探长?潘安?朱婴的丈夫?竟然真的找来了?!我们行事如此秘密,难道竟然被发现了?!而他什么时候进的灵堂入的冷柜我竟然全不知!
“先生哪里话,行气之时如若胡思乱动,真气逆岔,轻则前功尽弃,重则损内伤身。习武之人岂有不知此理。只是若与先生交谈,先生开口会否扰乱真气顺行?”
“探长虑事周翔,实是令人感佩。仅只拨动唇舌,气自循经而行,倒也无甚大碍。”
“先生已心可二用?果非我等可比!”
“探长过誉。只不知探长今日造访可有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