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二十三章:中军(二)
徐帅听闻夫子有情呈报,心中惴惴不安。
“丘兄,可是救灾事宜有何差池?”徐帅问道。
“禀徐帅,正如你所料。墨唐城内城外伤民纷至沓来,源源不断,尽是兽潮之后无家可归之人,如今之数陡然倍增,然而眼下伤药,粮食所剩无几,望徐帅早作定夺。”夫子忧心忡忡说道。
“丘兄,依你所料,灾民之数最终将达几何?”徐帅问道。
“我南隍境内落魔山脉方圆百里不过墨唐一城,而山民有十余万之数,据查,此番劫后余生者不过十之一二,如悉数涌来,将达二三万之巨。”夫子说道。
兽潮过后,死者一了百了,但生者却无所依靠,无家可归,无医无药,无粮无钱,惶惶不可终日,哀鸿遍野,无处话凄凉,何以为生?墨唐乃最后救命稻草,不投墨唐唯有死路一条。
“丘参将,暂侯。时辰该差不多了。”徐帅说道。
在场众人对此茫然不结,欲问是何时辰,门外突然来报。
“东面守军石初将军求见。”
“南面守军许德甫将军求见。”
“西面守军扶皋将军求见。”
“密探营将军曾离将军求见。”
“好,一并入帐。”徐帅喝道。
“丘参将,蓝将军,命尔等侍从亲卫一概退下,准备议事。”徐帅又道。
明劲非,张肖与花官生虽非久别重逢,但亦半月未见,且近来正值多事之秋,一而再,再而三非常经历,尤其明劲非,心灵冲击着实不小,花官生又长侍夫子左右,他乡遇故知之感,油然而生。再者说中军大帐亦非三人应处之地,一不小心,上纲上线,乱扣帽子,少不了惊心动魄,甚至小命不保,三人对中军大帐唯有敬而远之,清场被驱,求之不得,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花官生,夫子近来可好?”明劲非方离中军大帐便迫不及待问长问短。
“不好。”花官生面无表情答道。
“如何不好,夫子数日前抱恙,时至今日不见未好转,是否另有隐情?”明劲非问道。
“虽不见好转,但亦未急转直下,或因讳疾忌医,病因不明,无法对症下药,难以根治所致,我几度苦口婆心劝说,可夫子始终置之不理,你二人来得正好,助我一臂之力,一同好好劝劝夫子,或许可行。”花官生说道。
“好,明劲非,我们是得好好劝劝夫子。”张肖说道。
“身为学生,义不容辞,只是,该如何劝说?”明劲非说道。
“此事再简单不过。夫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心系国家百姓,自然以大义为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其保重身体,留住青山,莫弃国家百姓于不顾。”张肖洋洋洒洒说道。
“张兄,高见,小弟佩服。”明劲非装模作样说道。
“过奖过奖!”张肖自谦道。
“来者不拒,我说张二愣子,分不清好言歹语啊,还‘过奖过奖’?夫子高节尽人皆知,无须你在此废话,你当这进考场呢?如此简单之理,官生作为夫子得意门生,难道不懂?”明劲非气道。
“我……”张肖一时无语。
“唉,明劲非你莫怪张肖。张肖,明劲非嘴上不饶人,司空见惯,无须理会。”花官生说道。
“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张肖脱口而出。
“正如明劲非所言,我意与张肖不谋而合,言辞大同小异,可夫子总以‘无碍’一再推搪,最终不了了之,且命我不得声张,我无计可施,干着急。”花官生言之无奈。
“花兄,夫子有何症状?”明劲非问道。
“夜间咳喘不停,难以成眠,即便稍得安歇,也是噩梦连连,盗汗不止。昼间却并无异样,只是睡眠不足,以致脸色不佳,体力难支。旁人以为因夫子勤勉夜劳而至。”花官生如实回答。
“吃饮方面如何?”明劲非又问道。
“夫子素来清淡,滴酒不沾。”花官生不厌其烦说道。
“明劲非,你又非医者,知其症状又有何用处?”张肖茫然不解。
“明劲非,张肖所言不差,再者说,墨唐城中名医圣手我已尽数寻遍。你有何妙招?“花官生说道。
“是啊,有何解法,道来听听,我等也好参详一二。”张肖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张肖,令尊大人之疾是如何痊愈?”明劲非说道。
“对啊。”张肖一语惊醒,惊喜万分,随即又转喜为忧,“那位高人,可遇不可寻,全看天意,难以再见,但愿夫子有福。”
“夫子吉人自有天相。”明劲非说着,又问花官生,“花兄,医官营在何处?”
“在大营南边。明劲非,你问医官营何意?夫子可是对我三令五申不得泄露军中之人。”花官生说道。
“呵呵,我岂能不知?问夫子,寄托一面之缘高人只为其一,茫茫人海,谈何容易。求人不如求己,我决定自行学医,以解夫子病困。”明劲非一本正经说道。
“哈哈哈。”张肖哈哈大笑,“明劲非,痴人说梦,等你学有所成,猴年马月,时不我待啊。”
“你去吧。”时不我待之理,花官生何曾不知,以其对明劲非了解,学医不过是幌子,挂羊头卖狗肉,明劲非向来无拘无束,敢想敢做,恐怕,此番是求医军中,之所以不肯明言,只为不愿连累兄弟同受夫子责备。
“我与你同去。”张肖说道。
“你适才言之痴人说梦,难不成,你也痴了?”明劲非打趣道。
“与你兄弟,同痴又如何?”张肖说道。
“行了,就你,罢了,去了亦是徒劳无功,多此一举,此去又非打架。”明劲非虽有感动,也因感动,更是不能应允。
“张肖,医者一道,与你我无缘,强求无益,若是耽误明劲非学艺,拖累夫子,你心何以为安。”花官生劝道。
“既然如此,明劲非,祝你马到成功。”张肖也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关心则乱而已。
“拜托,明劲非。”花官生说道。
三人就此作散,明劲非直取营南。明劲非确有学医之意,从丹殿,到药坊,再到夫子,心中早有萌动,更深之意,便是自身身患奇疾。可惜,空有学医之心,却无师可从。的确如花官生所想,明劲非此举不过为夫子问医而已。
中军大帐。
“参见徐帅。”众将见礼。
“众将无须多礼,呈报军情吧。石初。”徐帅说道。
“徐帅,东面无异动。”石初报。
“西面无异动。”扶皋报。
“南面亦无异动。”许德甫报。
“徐帅,与胡国边境沿线皆无异动。”曾离报。
“曾离,落魔山脉兽潮是何缘故,可是胡国所为?”徐帅问道。
“徐帅,末将率人进山,与玄兽多次遭遇,几番厮杀,兄弟们悉数惨死,末将得兄弟拼死相救,才逃离险境,末将无能,不得其法,探查不到,办事不力,请徐帅责罚。”曾离跪倒请罪。
“莫急领罪。本帅问你,既已生兽潮,野兽倾巢而出,何来野兽?”徐帅并非修界中人,也无修为。
“徐帅,你有所不知,兽潮所出,虽数目惊人,但尽是低阶玄兽和普通兽类,中高阶玄兽并不在其列,仍留山中。”曾离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此番兽潮事发缘由不得而知,那你可曾见过或听闻诸如此类事件,或许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徐帅说道。
“据我所知,落魔山脉兽潮,千百年来,尚属首遇。末将确曾听师门前辈提及兽潮,直接缘由皆为群兽受驱,或是惊吓胁迫,不得已逃离,其因多为天降异象,地生巨罚,或神人出世,威压冲天,或遗迹、珍宝惊现,人为清场。”曾离说道。
“依你之见呢?”徐帅问道。
“末将以为,不论是何缘由,兽潮绝非胡国力所能及之事。至于具体缘由,末将孤陋寡闻,不敢妄言。”曾离说道。
“况且,据可靠密报,此次兽潮,胡国毗邻落魔山脉之地也是受害匪浅,不下墨唐,军与民,城池村落概莫能外。”曾离又道。
“请问曾将军,边境封锁,以落魔山脉为介探查也已受阻,即便有消息辗转而来,也需时日,消息来源有待考证,万一敌国使诈,后果不堪设想。”夫子说道。
“丘参将,多虑了。你非修界中人,不知不足以为怪,修界之中有一符箓,名为传音符,可千里传音,消息来源,请徐帅与参将放心。”曾离说道。
“哦,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往后对敌岂不是实时掌控,不失先机。哈哈哈,老曾,我近来甚是思念家中妻儿老小,你那甚符,可否赠我给我些许?”说话之人憨大黑粗,正是东面守将石初。
“哈哈哈。“曾离忍俊不禁,“石将军,你当传音符是萝卜青菜呢,一张价值几何,你可知?得空去符家店铺一探,怕是你倾其所有,也未必能换一两张,修界之中只认灵石。此番探查一往一来,由于路程不近,耗费两张二品传音符,我心至今滴血未干,此等珍品军中也不过巴掌之数,你欲求行问候之事,你问问在座诸将,谁能答应?呵呵。”
众将大笑。
“玩笑,玩笑而已。”石初尴尬说道。
“好了。”徐帅示意肃静,“既无敌情,当务之急,便是救置灾民与军中伤员,募兵补全建制,抓紧训练,恢复战力。各面守军不得玩忽职守,紧盯敌情,一举一动不得漏报。”
眼下墨唐遭受兽潮,无援无助,缺药缺粮,即便募得兵员,何以为继?况且,墨唐辖内人员骤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