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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挑战CNNIC

在张见悦主编的《富豪春秋》中,有一段文字谈到周鸿祎回答普鲁斯特问卷的情形,将他心直口快的性格显露无遗:

“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鄙视的是谁?”

“要直接说名字吗?李彦宏或者毛伟,就这两个人。”

众所周知,前者是百度的创始人,而对于后者很多人并不熟悉。此人正是当时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主任——另一位周鸿祎创立3721过程中遇到的“敌人”。

2001年,经过大幅度做推广和自建渠道做销售,3721盈利正旺,就在这个时候,毛伟指挥的CNNIC(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来“分蛋糕”了。

1997年6月成立的CNNIC属于非营利管理和服务机构,隶属于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业务上接受信息产业部领导。2001年7月底,CNNIC高举“规范服务,解决纠纷”的旗帜,联手微软发布一套“通用网址”,正式进军网络实名市场。

对此,当时有网友发帖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不是眼红3721一个网络实名一年收费500元,大赚特赚,CNNIC应该不会搞什么通用网址吧?”

次月4日,CNNIC透过代理商更是喊出了这样的口号:“CNNIC通用网址是经信息产业部认可的国家标准。”言外之意,3721即为“山寨”。

这一下当即惹怒了周鸿祎,脾气火爆的他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说:“我们欢迎市场竞争,但我们不欢迎不正当竞争。”随后果断迎战。接下来的口水战立刻引起了行业广泛关注,要知道与具有官方背景的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相比,此时的3721根本不是处于一个等量级上的对手,因此,双方的较量颇有点“蚍蜉撼大树”的意味。后来提起决心与CNNIC开战的真实心情时,周鸿祎坦承:“那段时间我一直处于极度恐惧之中,半夜可担心接听电话了,早晨醒来也提心吊胆,生怕接到政府的发文,3721因此一纸毙命。”

打蛇抓七寸。周鸿祎自知3721相较CNNIC属于弱势群体,他决定抓住CNNIC的要害——亦官亦商角色混乱,予以痛击,首先在舆论与道义上赢得支持。

CNNIC的身份一直饱受质疑。我国负责管理互联网行业的权威机构是信息产业部下设的电信管理局,而CNNIC是其授权成立的执行与代管组织,主要负责域名提供和中文域名的注册服务,本身并不具备制定行业标准的权力。

同时,CNNIC在代管域名注册的过程中,因为收费问题已引起了网民的普遍不满。域名注册费过高,给一部分域名注册代理商投机的空间。这些代理商抢注大量域名,高价待沽,让真正需要注册该域名、而又买不起的公司不得不走擦边球,有些甚至注册到的名字和网站内容完全不吻合,以至于网民总是查找不到目标网站,因此怨声载道。

周鸿祎一方面揪住CNNIC的身份不放,高调发问:“你到底是官还是商呢?”一方面质疑其特权:“CNNIC只是中科院下属的一个研究科室,却妄称‘通用网址’为国家标准,这其实对3721形成了不正当竞争。”周鸿祎针锋相对的舆论公关,得到了大片附和声。吃了舆论败仗的CNNIC又不能一纸公文直接封杀3721,于是寄望在市场竞争中好好“教训”一下3721.事实上,周鸿祎挑战CNNIC属于无奈之举。早在1999年,3721才成立不久,为了打开局面,周鸿祎就曾主动找过CNNIC,希望背靠大树,通过合作借势发展。他多次找到CNNIC的负责人毛伟,给他讲述3721的盈利前景:向注册中文名字的企业每年收取500~800元的服务费用,保守估计就是过亿市场。可惜,当时卖域名收费正酣的CNNIC,根本看不上3721这样的初创公司。周鸿祎得到的回复总是:“我们再考虑一下。”

等不下去的周鸿祎转向和美国Real Names公司合作。风闻消息后,毛伟反过来找周鸿祎合作了。毛伟开出的合作条件是,CNNIC掌握源代码、数据库的控制权,作为补偿,由CNNIC给3721一个独家注册的权利,代为管理收费。简单地说,就是网络实名要上收到国家,3721从此只能扮演代理商角色。

对此,周鸿祎不答应:“作为一个软件企业,我绝对不会把源代码主动交出。CNNIC说得很简单,它代表政府‘罩’着3721,3721去收钱,然后大家分。这样,3721就从一个服务的提供者变成一个CNNIC在网络实名方面的总代理。这个条件令我们无法接受。”

谈判崩裂,CNNIC这才翻脸利用官方资源打压3721,没想到反被3721将了一军。在舆论失利的CNNIC开始插足3721和美国Real Names公司的合作,抢走了Real Names。

CNNIC和Real Names的强强联合,并没有吓倒周鸿祎。经过冷静分析,周鸿祎发现了敌人的软肋。Real Names之所以选择与CNNIC合作,最看重的就是后者庞大的渠道体系。而这种“中央到地方”层层分级的垂直代理体系,其实隐存很大的管理问题。CNNIC依靠的这些代理商,都是传统的“坐商”,他们不会主动到下线走访市场,完全坐等订单。这样,CNNIC就不具备“基层”管控力,对市场真实需求无从了解。

于是,周鸿祎反其道而行之,重视基层,简化中间代理环节,直接统管全国上千家代理商。周鸿祎采取的是最原始的渠道拓展方式:通过人海战术挨家挨户逐个拜访。然而,这种原始的开拓方式,得到的市场却异常坚固且富有长效。首先,因为与代理商展开了深度合作,积累了深厚感情,所以才有了后来再创业一呼百应的可能;其次,在客户开发的过程中,3721实则扮演了扫盲教育的角色,one by one教会中小企业如何利用网络赚钱,这为3721树立了很好的口碑。

周鸿祎开创的扁平化渠道,很快显示了市场威力。招架不住的CNNIC开始进行渠道改革,学习3721的做法,变分级管理为全国统管,原来地位不一的代理商当然不甘于接受这一变革,于是庞大的代理体系逐渐瓦解。3721通过渠道战,彻底打败了CNNIC。至此,无论是舆论高空战,还是地面直接竞争,3721都完胜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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