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这答案让伊凡迪迦恍然大悟。他差点儿忘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是信奉神的。
很多年以前，极乐层的九大世界也信奉神。
那时，神使们在极乐层拥有崇高的地位，而现在，他们成了极乐层最不受待见的群体。
造神。
霍布文说的是造神吗？
这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他曾辅佐过姆王朝的两代拉姆，其中之一便是姆王朝最具神话色彩的拉姆——古拉的独子——珈蓝。
史书上说，拉姆珈蓝活了一百四十九岁，在位时长整整七十年，创造了姆王朝的第一个开国盛事。
自众神时代结束后，人类的寿命能活到一百岁已经非常罕见了。
珈蓝的寿命要真如史书上说的那么高寿，没有神使的帮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神使能让人类如此高寿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把他的圣极力赋予那个人类。
将圣极力赋予人类，这件事伊凡迪迦连想都不敢想。
人类得到了圣极力，凭他们的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珈蓝如果真是因为得到了圣极力而长寿。那么赋予他圣极力的神使会是霍布文吗？
如果是霍布文，那么他现在想再造一个神也并非难事。只是他作为神使的生命进入了下弦月周期，他要把剩余的圣极力给予海伦娜，那可能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伊凡迪迦收回了思绪，望向了霍布文。他眼睛里有种热忱，那是信念之光，荣耀之火。
神使追求责任与荣耀。
首先那荣耀得是他们自己认可的信念所给予的，而那信念承载的东西被他们叫做责任。
霍布文作为神使，这是唯一能解释他为之献身的理由。但他来到人界的四百多年，他或许只对拉姆家族尽了这份责任。
为什么这么说呢？
自上次伊凡迪迦得知霍布文辅佐过两代拉姆后，他便找来了相应的史书，查阅了大量的史料。
霍布文辅佐的第二位拉姆是姆王朝的荷耶。
荷耶统治时期，虽然没有留下太多显赫的事迹，却有两起事件不得不提。
一起事件是，荷耶打开了北方诸国的贸易通道。
在荷耶的父辈时代，姆大陆通往北方诸国的海上通道都被白皖国掌控着。
当时的白皖国可谓风光无限，它制船业发达，大规模生产船只。托他们的船只供应，北方诸国开启了繁荣的海上贸易时代。
随着白皖国境内海域的过往船只日渐增多，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它很快成为了北方诸国贸易往来的必要通道。
史书上记载，卡兰王朝就是靠着海上贸易起家的。
只是史书上的用词克制、委婉，没有指明那个年代白皖国所谓的海上贸易，纯粹是些赤裸裸的海盗行为。
这话不是没有根据。
如果说第一代白皖王还靠着卖船完成帝国最初的财富积累，那么卡兰王朝进入第二代君王时期，他们的财富积累就彻底变了味。
新上任的白皖王是个硬骨头，他推行了一系列新政。
其一就是将白皖国境内的岛屿分配给了族内的各个权贵家族，让他们拥有独立的领海权。
权贵们虽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有诸多特权，却没有最重要的一项军事权。
为了向白皖王缴纳军队佣金，用于治理海岛周边的治安，他们开始向过往船只收取通行费。
这笔通行费价格不菲，过往船只但凡不事先缴纳费用的，都会在那位权贵的管辖海域内，遭遇不同层次的海盗袭击。次数多了，大家都明白这笔通行费是不能省的。
这种明目张胆的海盗行为引发了北方诸国的不满，他们质疑这项收费的合理性，最后都被白皖王用强硬的态度和出色的海战艺术给封了口。
由于北方诸国最大的贸易对象是姆大陆，而通往姆大陆的船只都得先通过白皖海域。
频繁的海上贸易为白皖国带来了丰厚的佣金收入，实现了他们短期内财富的迅速增长，完成了整个帝国最核心的原始财富积累。
北方诸国称那个时代为“黑海时代”，而第二代白皖王则被他们戏称为“海王”。
卡兰王朝第二代君王后期，源源不断的佣金收入进一步强化了白皖国的领海权，让他们的海上军队所向披靡。他们牢牢控制了姆大陆以北的海洋通道，彻底成为了那片海域的海上霸主。
只是事物的发展总有一个由弱到盛，由盛到衰的过程。
白皖的海上霸权在姆王朝的拉姆荷耶上位以后开始衰弱。
拉姆荷耶作为姆王朝历代拉姆中，表现并不出色的一位君王，他削弱白皖国的制海权成了他在位时最大的功绩。
这便是第二个事件。
话说有那么一天，一支满载拉姆贡品的船只在白皖国境内被劫。
姆王朝作为火系家族中最强大的帝国，贡品船只被劫无疑让他们颜面尽失。
当时，拉姆荷耶遣派使节去白皖国谈判，说贡品船只他可以不再追究，但他要求白皖国从今往后对运往姆大陆的商船都实行无条件放行。
作为回报，他许诺，只要白皖国愿意加入姆的同盟国，他们就派遣各个领域的专家去白皖，协助他们搞好当地的农业、畜牧业、纺织业和水利工程……
前面说过第二代白皖王是个硬骨头，尚未开化。他见到姆使节后软禁了他，将他折磨成疯子，才放回姆大陆。
这一行径彻底激怒了拉姆荷耶，两国由此展开了长达三年的海战。
战争让周边的小国民不聊生。随着各国商船被扣事件日益增多，两国贵族涉及的境外贸易彻底受阻。两国君王意识到再这样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于是，他们派出各自得力的大臣坐了下来，在姆大陆与白皖国中间的天灵岛进行了为期七日的谈判，签订了“七日之盟”的和平条约。
从那些残缺不全的史料中，伊凡迪迦了解到白皖国之所以会同意停战，最主要的原因或许是当时白皖王已经进入了暮年，他的三王子是个和平主义者，从小受过良好教育。
当他受邀去姆大陆的天古城做客时，被那座城市庞大而精细的规划给震撼了。
三皇子主张技术革新，向姆学习先进科技，为己用。
而且，他口才了得，这很大程度上说服了暮年的白皖王，让他同意他带领一批学者前往天古城签订了那份“北海之盟”。
之后，三王子成了白皖国第一个去姆大陆求学的王子。
在姆求学的两年间，三王子结识了姆大陆一批优秀的建筑师、雕刻师和水利工程师。他让那群跟随他的学者们虚心学习，并在回国时带回了姆大陆一批优秀的人才。
白皖国的帝都也是从那时开始初现了幼型。
史料上记载，当时有名姆祭司全程陪同三王子游历姆大陆。
伊凡迪迦猜想，那人或许就是霍布文。
白皖国跟姆王朝的第一次建交始于拉姆荷耶时代，但真正成为同盟始于拉姆荷耶的孙子——姆王朝的现任拉姆——华沙。正是华沙和费尔兹的父亲签署了盟国条约，让白皖彻底成为了姆王朝的西北盾。
卡兰家族是白皖国一个古老的火系家族，他们对白皖国的其他火系家族影响深远。
白皖国的权贵们信任他们，也支持他们。所以，军事权握在卡兰家族手中，他们会比较踏实。如果军事权一旦发生偏移，那势必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引发纠纷。
由此伊凡迪迦断定，霍布文跟海伦娜的婚姻一定会遭到白皖国权贵们的阻拦。
毕竟，军事权落到卡兰家族以外的人手中，会让他们熟悉的形势出现新的局面和不可预期的未来。对这些得利者来说，他们绝不希望看到这种风险的存在。
“将军，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做才能让海伦娜成为白皖国的神？据我所知拉姆珈蓝能够成为神，跟他原本的起点密不可分，他毕竟是古拉的儿子。而海伦娜作为白皖国的公主，想要达到这种高度，将军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让海伦娜战胜太后的唯一方法只有让她拥有神一般的地位。这一点，祭司大人同意吗？”
“我无法反驳。”
此刻，一名仆人端着一个三角盘走了进来。三角盘上遮着一块红布。他将那盘子放在霍布文与伊凡迪迦中间的小桌上，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远，霍布文让伊凡迪迦揭开了那块红布。
红布底下放着一个金属三角托，上面是颗鸽子蛋大小的红石头。
“这就是让费尔兹命丧黄泉的罪魁祸首。”
那颗来自火烈岛的石头？
不顾伊凡迪迦的诧异，霍布文让他拿起了那颗石头。
就在伊凡迪迦触碰它时，他体内的圣极力如泉水般涌了出来，这吓得他急忙缩回了手。
他全身颤抖地望向霍布文，听他说：“祭司大人，这石头不属于人类世界。如果我的推断正确，它应该来自神纪天的永生殿。”
伊凡迪迦的身体从未像今天这般颤抖过。“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