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已经快记不起刚得知自己大脑听觉系统受损,以后都不可能在听见声音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应该,是绝望吧。
“阿楠,我……听不见了……”
短短的一句话,对慕楠产生的冲击力度是不可小觑的。
“阿笙,怎么……怎么会?”颤抖的声线说明了此时慕楠的不可置信。
“阿楠,我好像,真的,听不见了……怎么……办?”苏笙低下头,哽咽道。
她不能想象,没有听觉的世界,是多么的可怕。她讨厌寂静无声的世界,如果听不见声音,基本上等于要了她的命。
“阿笙,你先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慕楠喃喃道,不知是对苏笙说你还是对自己说。
“你说的什么?”看着慕楠一张一合的嘴唇,苏笙心痛如刀割。
“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这只是手术后遗症。”
在手机上打出这几个字,递到苏笙眼前。
咚-----
手机被无情的摔到地上,随即,苏笙充满绝望和愤怒的声音响起:
“不要着急?慕楠!我怎么能不着急?!我听不见了……要是一辈子都治不好怎么办?为什么?怎么办啊……”苏笙坐在雪白的病床上,绝望的嘶吼着,双手锤击床面,泪如雨下。头上的伤口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裂开,染红了洁白的纱布,深深地刺入了慕楠的眼。
还没等到苏笙再次发作,慕楠一个伸手,将苏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强忍着不让眼眶里泪水下滑,双手逐渐收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苏笙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无声的世界,不只有苏笙一人。
“还有我陪你。”慕楠自言自语道。
在慕楠温暖坚实的怀抱中,苏笙哭了整整两个小时,两人紧紧依偎,一个人在绝望,而另一人,又何尝不是呢?
哭累了,苏笙在慕楠怀中沉沉睡去。
感受到怀中的啜泣声逐渐变小,直至停歇,慕楠小心翼翼的将苏笙从自己的怀中剥离出来,缓缓放到床上,摆正那张布满泪痕的惨白小脸,低声叹了口气,接回一盆水,动作轻柔的擦着这张惹人恋爱的小脸。
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起她。
窗外,鸟鸣风声混在一起,本该是祥和静谧的一派景象,但头一次,慕楠觉得这些声音,太吵了。
苏笙再次醒来时,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暗自神伤了一会,突然想到导致自己变成这样的事件以及,自己搭上听觉救下的那位阿姨。
“也不知道阿姨受伤没有,不过我都把她推出去了,应该没有受伤吧……”
就在自己默默嘟囔时,突然看到,床边,多了一个人。
“啊---”苏笙被这“突然”出现的慕楠吓了一跳。
“你怎么都不……”本来想说,你怎么都不出点声啊,又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听不见了啊。
慕楠怎会不明白苏笙想说什么,看着没有一点精神的苏笙,冲她摇了摇一打纸和一支笔。
苏笙这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阿楠,我救了一位阿姨,她人呢?没有受伤吧?”
听闻至此,慕楠鼻尖一酸,随即行云流水般写下了一行字:
没事,她已经回家了。
“那就好……”
听着苏笙的话,慕楠又是笔走龙蛇,再印下一句:
阿笙,那个阿姨,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