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距离苏笙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期间,医院下发了两次病危通知书,然而,慕楠,并没有签字。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阿笙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差点丢掉了性命。
依靠家族的力量,慕楠调动了手下最具权威的脑科医生,为苏笙进行手术,然而,就算是慕楠再怎么不想、再怎么不愿,也还是接受了苏笙醒来会有后遗症的事实。
“妈……”
八个小时,这是慕楠对叶雅茹说的第一句话。
“小楠楠……都怪我……要不是我想要早些见到阿笙,也不会这个样子。本来,里面躺着的应该是我……”
“雅茹,别再说了……”接到叶雅茹的电话后,慕楠的父亲慕旭东第一时间来到了医院,暗自抚慰自家媳妇和自家儿子惴惴不安的心。
“旭东……你说,万一……”
“没有万一!她不会出事!我不允许她出事!”还未等母亲将话说完,慕楠抢先道。
“对对!现在不能说这些丧气话……阿笙不会有事的!”
看着情绪极其不稳定的妻子,慕旭东暗自心疼,随即悄声问道:“雅茹,到底发生了生么?为什么苏小姐会变成这样?”
“我本来在和阿笙聊天,然后好像是小楠楠给阿笙打了电话,阿笙说一会会有朋友来接她,然后我就想先走,出门后我回头看了看阿笙,没有注意到旁边开过来的摩托车,但是阿笙她看见了,她冲上来,推开了我,自己就……就被撞到了……唔……”
说着说着,叶雅茹的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心中被自责、恐慌、难过充斥着,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万一苏笙出了什么事情,自家的儿子会不会恨自己以及苏笙真的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
“妈,没事,阿笙她,既然会救你,那就证明,阿笙很善良,好人不是会一生平安的吗……”
似是对母亲说出的安慰话语,实际上最大的安慰对象。还是自己。
手术门打开了,一位说着一口流利中文的外国医生满面倦色,但见到慕楠一家还是恭敬道:“老爷、夫人、少爷,里面的那位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因为伤到了大脑,前不久刚做过脑部手术,故而会留下一定的后遗症,而且需要后期好好疗养,现在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并且后遗症是什么,还需要等这位小姐醒来之后再做检查。”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叶雅茹腿一软,直接歪在丈夫的怀里,低声啜泣起来。满心都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慕楠在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时,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但又听到会有后遗症,一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等到看见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惨白如雪的苏笙时,心又是狠狠一疼。第一次见苏笙时的场景又重现在了脑海之中。
对不起,阿笙,我没有遵守诺言,保护好你,又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攥着得手,指甲刺进了手掌,冒出丝丝血迹,有一丝刺痛。但,这点痛,远不及心上所承受的惊涛骇浪。
——病房——
距离手术结束,又过去了一个月,苏笙也由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因为怕影响到苏笙养伤,并且为自己提供一个良好的办公环境,慕楠将住院部的整一层都包了下来。
又是一天的高层会议结束,慕楠正打算吩咐慕十四准备一下晚饭,却通过高清摄像头看到了缓缓睁开眼睛的苏笙。
“阿笙!你醒了!”不顾一切夺门而出,几步就跨到了旁边病房的慕楠满心欢喜的推门喊道。
“……”
看着呆愣着躺在床上的苏笙,慕楠心下一紧,想到了伦多医生的话:“会有后遗症,但不知是何种症状。”
又是几步跑到苏笙的病床前,关切的盯着苏笙的双眼,他第一次觉着,苏笙的眼睛是如此的好看,灿若繁星的眸中仿佛含有星辰大海,能轻易地搅动着他人的心弦。
“阿……楠?”因为昏睡许久,每天只靠着注射营养液为生,嗓子有些嘶哑。慕楠见状,迅速的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了苏笙的嘴边,亲自将水喂给了苏笙。
“阿笙,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见苏笙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水,慕楠着急忙慌的问道。
然而,苏笙盯着慕楠一张一合的嘴唇,沉默许久,缓缓吐出一句:
“阿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