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在吟唱,叫我快些离开。
该死。
我的病真是越来越重了……
无意间我轻轻掠了掠全身上下我最喜欢的板栗色长发,可那顺滑下来指缝里一小撮头发却是那么刺眼。
我跑到了卫生间,面对着镜子。
面无血色,唇也是苍白无色,眼神涣散,就连头发都比往日看上去单薄好多,这……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该有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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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好巧不巧,我在卫生间沉默了好久,一出门便遇到了他。
我不想和他对视,更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想他觉得我是病了,我不想让他可怜我,我讨厌他,希望他也讨厌我。
“滚蛋。”
就算是不用余光,我也知道,他那份写在脸上的抱怨和无奈早已成了常态。
“多喝热水,你房间的橱柜里有热水袋,需要红糖水可以叫我,我帮你熬。”
他到底是对生理期有多大的执念。
罢了,总比知道是脑癌好。
“人之常情,别硬撑着。”
“边伯贤,我很讨厌你。”
“我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最好也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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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秋天或许会无比难熬。
天边迁徙的雁群,可不可以把我的惆怅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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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自从早起在卫生间碰见边伯贤后我便一直没迈出过房间的门。
“午饭不吃吗?”
他本是好心的问候打破了我独自赏景的心情。
“不吃。”
“既然你父亲把你交给我了,你要是在我边伯贤眼皮底下死了怎么办?”
还真让你说中了。
我会死,在你边伯贤的目睹下。
“你也知道我们的婚礼有名无实,你我依旧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再讲话了,隔着一道房门,我唯一能算得上钦佩他的,大概就是他的忍耐。
可他也终究会成为追求功名利禄的商人,练就的忍耐都是触底反弹的能量。
我开始有些胆怯,我怕在我死之前他会越来越强大,我怕我现在所妄想的一切让他陪我一起死都会成为痴人说梦。
许久,我的思绪渐渐回过了神。
“一会儿我表弟会来,别让她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随着话音落下,他走动的脚步也越来越清晰,愈来愈远。
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会被嫌弃。
也是,我现在这幅鬼样子,我也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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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我的表弟。”
“礼斯,我的妻子。”
面前这一米八五的高个人男孩怎么看也和边伯贤不像是亲戚。
“嫂子你好。”
“结婚那天我刚起在国外,没赶上你们的婚礼,嫂子不会介意吧。”
虚假,这种问题我怎么可能会回答介意。
可我……就是不想按套路出牌。
“介意,当然介意。”
“噗。”
就连边伯贤听着话后面上都是遮不住的惊讶。
“嫂子真性情,比那些虚情假意的上流名媛强多了。”
“真羡慕表哥。”
“他应该羡慕你,有张会说话的嘴。”
这点朴灿烈这个所谓的表弟确实要比边伯贤强很多,起码说的都是能入耳的人话。
“嫂子今天的口红色号很好看。”
虽然没有太多接触,单凭这一两句我的第六感便有预感他朴灿烈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表弟别再夸了,再夸就是奉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表哥你是在哪娶到这么精明有个性的嫂子的?回头给我也介绍介绍。”
“这你得问问你嫂子,她有没有妹妹,或许……她的父亲什么时候给她领回来一个妹妹。”
他挑衅的眉眼看了直勾内心的怒火。
果然他边伯贤的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随意翻了白眼,我承认我还没有找好回怼他的语句,况且现在的我,也没有力气跟他大费周折。
虽然我和边伯贤往来不多但相处一个月他也算是对我有些了解。
或许是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又或许是想起早上的情景,他有些纳闷,轻咳了两声。
“夫人生气了?”
看到这朴灿烈也识趣的回避。
“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朴灿烈的身影越来越远,我也算是松了口气。
真是的,有什么必要为了边伯贤的面子伪装。
就该让他丢脸,让他的兄弟看看边伯贤娶的女人也无非是糟糠之妻。
“礼斯?”
“别喊我的名字。”
“你别太过分。”
我就知道他边伯贤也会忍不下去,这些天的怒火应该引爆了。
“从结婚到现在,我对你相敬如宾,也希望你的脸色别那么臭,我不欠你的,能嫁进我们边家是你的荣幸。”
是啊,能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进边家确实是我的荣幸,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边伯贤。别对我吼。”
“你并不是对我毫无亏欠。”
“……”
“我不太舒服,告诉你表弟失陪了。”
说罢,我便转身踏上阁楼,我听得到他在我身后呼喊我的名字。
可我没有心情转身,没有心情回应,我不想辩驳,我……有点儿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