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老将丹药粉末含在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良久后,睁开双眼,面带微笑的说道:“你俩可真是给老夫出了一个难题,老夫平时遍尝丹药,对各类丹药的药理不说了如指掌,可对丹药的品质、药效的鉴定颇有一番心得。老夫拿到丹药后,鉴定过程有三步,一曰闻香、二曰观理、三曰尝药。一般的丹药,老夫闻香便可识透,将其优劣好坏做个系统的评价,碰到有拿不准的,才进行第二步观理,但自老夫坐镇炼药阁以来的五年时间内,炼丹的比斗看了大大小小八百余场,一共品鉴了丹药三百六十六颗,如你们这般需要我进行第三步试药的,绝不超过三次。”
韩长老喟叹了一番又继续说道:“你们两个炼制的丹药,发挥的草木之力都在三成多一点,勉强算入门的无垢丹,这些且不论,但是绝妙处在于你们两个炼制的丹药相差无几,胜负只在毫厘之间,此等差距,老夫生平也是少见。现在老夫可以负责任的宣布,获胜的是我右手中的丹药!”
钱快来定睛看去,却是张墨白炼制的丹药,每一个从事炼丹的修士,炼制的丹药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印记,用来辨别和区分。钱快来的丹药上什么印记想必大家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就是孔方兄,圆形方孔的铜钱,而张墨白的独属印记是一只猫头,配合着小虎贱贱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事实如此,钱快来拿着自己的丹药,向韩长老恭敬地行礼无奈的退下去。到了炼药阁外,张墨白一脸喟叹地向着钱快来开口:“钱师兄,此次能赢你实在是上天眷顾,运气使然,就差一丁点儿,赢的就是你了。”
钱快来心里也是憋屈至极,这叫什么事啊,自己费尽心力,辛辛苦苦的将自己炼丹水平百分之百的发挥出来,炼成了一颗无垢镜水丹,本以为胜券在握,孰料让他张墨白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成了一颗丹,还是比他高出一点点点的,真是泪眼无语问苍天。
“运气,一定是运气,我得把这次的损失让他十倍的补偿回来!”钱快来心里打定主意。
“张墨白,你也别假惺惺的,这次算你走了狗屎运,希望你下次运气还能这么好。”钱快来冷哼一声,将灵石从储物袋撂在地上,突然暗道一声“坏了!”
在炼丹开始的时候,自己大方的花了七十灵石,现在口袋里只有四百六十五块灵石,暗恨自己下的赌注太大,没成想正好赶上自己背运的时候,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储物袋,钱快来一咬牙:“张墨白,这是四百六十五块灵石,租用炼丹室花费七十块灵石,咱俩均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钱快来撂下这几句话头也不回的御空而去。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运气固然是实力的一部分,然而张墨白能够赢他真的是靠所谓的运气吗?
张墨白一脸淡然,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正巴不得你来呢!
在千寻镇的时候,张墨白在碧溪垂柳下钓鱼,钓鱼钓的次数多了,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一般,这鱼脱钩逃跑后是不会再咬饵的,因为已经上了一次当,这是普通的鱼;而有的鱼是把饵咬掉,却不上钩,把钓鱼的人当作戏弄的对象,这叫“鲸”鱼(精明的鱼);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的鱼实在抵挡不住鱼饵的诱惑,在侥幸脱钩逃得性命之后,不长记性,然后就被提了上来,张墨白碰到过多次,另一边的鱼嘴都已经被鱼钩钩豁了,这就叫做“鲨”鱼(憨傻的鱼)。现在看来,这钱快来,就成了张墨白要钓的鲨鱼,不仅自己咬钩,还得将自己的朋友拉过来一块儿上钩,“我不骗你,这边有美味的食物,有这好事,我一定想着你,谁让咱哥俩好!”
看热闹的人依次散去,张墨白在炼药阁换取了自己所需的灵药后也打道回府。
钱快来却找到姓郑的弟子,嗫嚅的开口:“郑兄,能不能借我五十块灵石?这个月的灵石下来我马上还你!”
……
张墨白来到洞府之内,看着新拿到手的《云罗丹解》第二篇、第三篇,随着逐渐的了解,张墨白脑海中的一些记忆开始解封。
自从经过了水月桥试炼,那第三关“魔障在心,执念多深”的幻境之后,他心中的魔障越来越厉,执念也越来越深,每当深夜闲下来凝神沉思的时候,或者是在夜深人静将要入梦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总会莫名的闪现一些记忆的碎片,他似乎本来就属于苍玄世界,而且流云峰主崔远青跟他说的那首诗,他知道名字,那首诗的名字叫作《诗成碧落》,他可以肯定他在什么地方读过,那好像是一座高阁,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望着阁外的喧嚣,在高阁中绝世而立,仿佛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可是当他回忆起高阁门前的那块牌匾时,仅模糊地记得上面有三个字,[A1]是他亲笔题写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即便再努力的回想,也颓然无功,换来的只有脑海炸裂般的疼痛。
“既然我脑海里有记忆,那么我一定可以弄清楚我的身世,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每当想起父母的时候,心就莫名的疼痛,身体有一种愤怒、不甘、怨恨的负面情绪想要迸发出来,他知道这是他心中的魔障作怪,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去拼命的运转《九曜星引功》,用星力灌体带来的巨痛对魔障进行压制、消弭。
《云罗丹解》第一篇他刚好开始学习的时候,一切就仿佛与生俱来的顺理成章,除了一些细微的地方需要自己理解,其他的都好似水到渠成。
而《云罗丹解》第二篇、第三篇同样如此。
“难道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云罗丹解》?它为什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张墨白疑惑不解,当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一阵冰面破裂的声音,张墨白猛然睁开眼睛,“我记起来了,《云罗丹解》的真名应该叫作《九转圣丹诀》才对,但它不全是,而只是《九转圣丹诀》的一小部分!”
张墨白知道印证自己猜测是否正确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峰主府存放流云峰发展历史和云罗宗历经变迁的见证——《流云志》的典籍阁!
他片刻不停歇,火速飞往流云峰峰主崔远青的府邸,来到府邸之外,跟门童报了一声,“弟子张墨白,请求面见峰主大人!”
门童一见来人是个镜水境三层的普通弟子,正要端着架子,甩着脸色,想要冷哼训斥一声:“你当峰主府是什么地方?峰主是你小小普通弟子就能面见的吗?”但是一听“张墨白”三个字,瞬间变换了另一副脸色,笑容可掬,轻声细语的说道:“原来是墨白师兄,主人早些时候吩咐过,一旦墨白师兄来此,无须禀报,直接领进堂中便可,墨白师兄,请跟我来。”说罢头前引路。
其实豪门多恶奴这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仗势欺人固然不可取,但是恶奴也想要替主人分忧。一入豪门深似海,地位悬殊,身份差距过大,豪门主人即便愿意折节下交,面对犹如过江之鲫的客人,一天天的应酬累不死也得烦死。在豪门做事,恶奴难免会觉得高人一等,产生一种优越感,便会带上有色眼镜看待来访的人,也就理所当然的分为了各色人等。
“当我们想要别人尊重的时候,我们首先得有让别人正眼相看的资格。”张墨白心里如是想着。
峰主府占地颇广,气势恢宏,景色秀丽,其中舞台亭榭、流水潺潺,景色错落有致,令人心旷神怡,院落点缀其中,楼阁错落有致,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张墨白跟着门童七拐八拐,终于来到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