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怒然向紧跟着他的护卫首领吩咐:“不留活口,全都杀了!”那首领一愣,旋即恭谨地:“是,使君!”
沈夫人手臂上有些刮檫小伤,并无大碍,只是脸色苍白,想是受了惊吓。在沈桃和杨妪的搀扶下,她站起来,努力地笑笑:“傅使君不必担心,我和越儿他们都没事!”
傅亮颇有些愧疚:“夫人受惊了,没想到竟然有人行刺!若你们出事,我如何向林子交待?我去安排一下,过会再过来。”
护卫们效率很高,刺客人数并不多,虽武功高强且毫不畏死,但对沈夫人一击不中后便再无机会,余者见脱逃无望,纷纷自绝或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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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亮离开后,沈越看着妹妹:“桃儿,你得运功调息。”虽然沈桃强自抑着气息,但怎瞒得过他?方才调动全身内力极速的一击,他都感觉到气血翻涌,何况桃儿。只是不想阿娘担心,他仅仅轻声提醒。
沈夫人一脸疲惫,对着儿女道:“越儿,桃儿,你们没事吧?”
两人齐齐答道:“没事。”
沈夫人细细看了他们几眼,方才放下心来,轻声地:“刚才有人救了阿娘,你们找找吧,代阿娘谢过恩人。”
方才在万分焦急之中,沈桃本是忽略了的,此时沈夫人一提,她猛然想到,自己和阿兄的剑招是来不及阻止黑衣人行刺阿娘的,但他却确确实实没有刺到阿娘。慢着,是有什么不对,除了他们,应当还有人出手了,无怪乎阿娘说有人救了她。她闭上眼将自己当时所见场景慢慢回放,细细过滤,倏地睁开眼,语气肯定:“阿娘,那黑衣人手腕上中了箭!”
沈越赞许地点点头,看向沈夫人,后者淡淡地:“是的,刺客中箭,手中的剑没能刺到我。”
沈桃内心有些震撼。能够在比他们更远的地方,仅凭目力与猜测,穿透马车的一面车壁,精准地射中刺客的手腕,此人定是高手,绝非等闲之辈。千钧一发之际搭救了阿娘,这等恩情,简直无以为报,若是找到了,自己一定要用万分的诚意表达足够的感激。
“这射箭之人会是谁呢?”沈越喃喃道。他可以肯定,这队人马中绝对无此高手,当时情形混乱,对方却能精准地救到阿娘,可见是友非敌。只是,此人仅仅只为救人还是背后藏着其他目的?从小阿父就告诉他,凡事切不可只看表面,阿娘体弱,桃儿稚嫩,他肩负着的是整个家族的安危,万不可掉以轻心,轻信了他人去。
“我去找那支箭!”话音未落,沈桃已窜至丈外细细搜索。沈越来不及阻止,无奈地摇了摇头。那黑衣人的身躯被他们的剑气劈成了碎块,一个大家闺秀却去翻找残臂上的箭支,那场面……。
正想着,傅亮陪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说是陪,因为他微微屈身以一种恭敬的姿态跟在一个人身后。那是一个耀目的年轻男子,一身精良的银色盔甲,嵌着一面铜制的护心镜,左手随意地将头盔拢在腰间,右手则握着一张弩弓。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出,他脸上棱角分明,眼眸黑亮,飒爽刚毅,俊朗无匹,薄薄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通身的气度令人不自觉地臣服,说的就是这种人吧,本来坐在地上的众人不由自主地都起身迎接。看着那弩弓,沈越表情认真起来,暗自思忖对方的身份。
“这位是沈将军的夫人,”傅亮向这年轻人介绍,然后转向沈夫人,“沈夫人,这位是宜都王殿下,与我们携程同往建康。有殿下在,这一路定会平安。”
傅亮语气中有着讨好和信赖之意,年轻人只是笑笑,并不作声。
“原来是宜都王殿下,妾失敬了。”沈夫人雍容地见了礼,脸色平静如常,“这一路要叨扰殿下了。”
“沈夫人客气,我不过路经此地,未想到会遇上傅使君一行,”宜都王声如其人,朗润清晰,“沈将军与我相交甚厚,只是以往未见到家眷。何况,夫人赴京乃父皇相请,我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飞了过来,手中拽着一支带血的羽箭,眼眸因兴奋而明亮:“你就是那射箭之人?”
“桃儿!”沈夫人与沈越双双出声。沈夫人低咳一声:“此乃宜都王殿下,不得无礼!”
沈越忙揖礼告罪:“舍妹无状,还请殿下恕罪。”
沈桃却似未闻,双眼盯着宜都王:“你只告诉我,是也不是?”
宜都王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身劲装的佳人,眸中闪过惊艳,倒是没有怪罪之意,淡淡点了点头,似乎那一箭是再平常不过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就知道是你!”沈桃脸上漾开了笑靥,少女的烂漫毕露无疑,却不知道,那如花绽蕊的俏丽容颜落在众人眼中,是如何地吸引和魅惑。
笑意潋滟,沈桃兴奋地:“你手里拿着的弩弓正好与这箭支相匹,都是银色,也只有这弓能射出这力道……咳……这箭上有一个隆字,应是你的名字吧……咳……。”
未等对面的人说出答案,沈桃突然身子一软,往前倒去。宜都王未及多想,伸手接住了少女突然意外的投怀送抱,却见她已晕厥过去,手中仍兀自紧紧地拽着那支箭。
“桃儿!”沈夫人和沈越大惊失色,沈越一把将她抢到怀里,急切地拍打她的脸。
宜都王自然地将手缩回,镇定地安慰:“女郎只是气血不稳,助她导出岔逆的气血,就没什么问题了。”
“恕在下先行告退!”沈越抱着沈桃退出人群,匆匆离去。
傅亮大声地:“太医,快跟上去看看!”
沈夫人苍白的脸上滑过担忧,但仍谦恭有礼地对着宜都王行了大礼:“妾谢过殿下救命大恩!”
年轻的宜都王微微低头回了一礼:“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路过,碰巧而已!倒是令郎与令爱一片赤诚孝心,让人敬佩!”言罢转身回走,众人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