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234年,被后世称作成文帝的萧子涵在任时,大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场危机来得如同疾风骤雨,声势浩大,整个大金王朝在此重创下奄奄一息,差点遭遇国难。
但此刻这场危机仍像个伺机而动的深海怪物,暗暗躲藏在深海里,看起来整个海面都风平浪静。
萧弦瑈认得那天在酒馆肆意妄言的游牧族男子,他曾经在游牧族例行朝贡时多次看见过他,脑海中便留下了印象。
这个一脸络腮胡的男子是当今游牧族大族长的侄子,行事鲁莽,头脑简单,是个极容易操纵的角色,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酒后失言,将三国联军这么重要的消息透漏给了族里别有用心的人,也恰巧给萧弦瑈他们听了去。
此事事态太过严峻,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为了未雨绸缪,萧弦瑈自己一方面派人留意游牧族的近来动态,一方面通过从前仍在庙宇之中时结交的同僚在朝堂上传播开来。
他希望萧子涵能够识清大局,两个人暂时和解,先着手准备此事。
国难当头,小打小闹虽可“怡情”,但大闹伤身。
这厢皇宫内萧子涵的心情就没有好过,萧弦瑈自认对他了若指掌,但他又何尝不对萧弦瑈的作风熟悉透彻,从江南战役萧弦瑈的军队一直与他刻意拉锯他便发觉了,他们一定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什么人回来。
萧弦瑈一定去了大漠,这是萧子涵可以笃定的说。
时至今日,萧子涵整个人完完全全陷在朝堂之上那张明晃晃,招人艳羡的龙椅上,左右手边空无一人,没来由的,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阵心慌。
这股莫名其妙的慌张让他唾弃,更让他无力的是他此刻的孤独。
萧子涵自诩上任以来兢兢业业,亲政爱民,甚至连娱乐都极少有过,算得上是大金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这般勤恳的皇帝,可为什么大金越来越弱,他的麻烦事也渐渐找上门来。
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到底从何而来。
先是初登皇位被宰相魏枭的制约,游牧族狼子野心,官员贪污屡禁不止,然后是因为李小可与萧弦瑈日渐分歧,再然后莫名其妙的抖搂出来他并非皇室血脉,然后闹到了今天的大金南北内乱,他在任这几年先不说风调雨顺,就连正常季节的降雨都会出很大的茬子。
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祖宗神仙,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并非皇家血脉,被萧氏先祖给报复了?
萧子涵可万万不信这个邪。
他本就不是什么怨天尤人的角色,若是如此,他也不能从若干皇子里脱颖而出,成为当今圣上,先皇当年选他做太子继承人的时候,也是看重了他那一门心思打碎了牙也会一声不吭咽到肚子里的恨决。
“皇上,夜侍卫来了。”萧子涵冗杂的思绪突然被一个百转曲折的声音给打断,暂时将他拉回了现实。
“进。”年轻的君王眉眼中自带了一抹冷冽,两只眼睛落过大太监的身上犹如两小簇闪电,帝王之姿,不怒而威。
来着风尘仆仆,像是有要事来报。大太监识趣的唤走了屋中侍候的丫头太监,整个偌大的宫殿只剩了这两个人,一个高贵的坐着,一个匍匐在地。
“陛下,大漠的探子来报,游牧族最近不太安生,可能要出什么乱子。”
萧子涵冷冷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出乱子?他们可真会挑时候,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他是游牧族的族长,碰上这等邻国内乱的好事,不趁机捞一把好处,都对不起族里那些眼巴巴瞧着自己出洋相的对手。
既然能叫夜侍卫慌张成这样,想必无非就是那几个平时八竿子到不到一处的邻国和起手来了,势必要从大金手里捞一点油水。
“无关紧要,掀不出什么风浪。”萧子涵静静地鄙弃了一回儿,淡淡的回他。
夜侍卫有些着急,现如今国家内乱还没有结果,大金又是连年颗粒无收,国库空虚,怎么自己眼前这位还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呢?
至少应该将驻扎在江南大本营的军队调回来一批加固大漠的防守啊,免得到时候被两面夹击,搞得措手不及。
“陛下,不如将江南的军队暂时迁回来一些吧,”尽职尽责的夜侍卫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萧子涵的眉间似乎拧的更紧了些,还没反应过来夜侍卫的建议,心理上已经本能的做出了不赞同的反应。
从江南撤兵的话,无论是撤走整个大营还是只调走小部分亲卫,都意味着一个萧子涵不能接受的效果:向萧弦瑈服软。
一旦他将军队撤离,就等于默许了萧弦瑈在南方的割据势力,到时候自己的果子被其他的虫子强吞了几乎半块儿去,这个结果萧子涵是不可能接受的。
夜侍卫跟了萧子涵这么多年,也能从这个帝王不善的脸色中窥得一星半点的情绪。他发现似乎只要与萧弦瑈扯得上关系的事件萧子涵就像故意跟萧弦瑈作对似的,永远不能呢个作出理智的判断。
倒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与长辈刻意怄气一样。
夜侍卫被自己脑子里转瞬即逝的想法惊了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是怎样大逆不道时差点闪了舌头。
“暂时还没到那种地步,小族武器没落,不如实力可以与国力媲美的八王军危险性大,待会儿我休书一封,你火速派人送往战场。”萧子涵并没有在意刺客夜侍卫心底天人交战,只是万分镇静地换了一声“德顺”。
德顺应声而入,在萧子涵的身侧伶俐的研起了墨。
……
萧子涵本以为事情会这样一笔带过,只是向各地一连下了几道密旨,稍微提醒了地方各府官员注意边防和各国人员走动,其他的并未有过多在意。
大金国的官僚体系有很大的漏洞,比如权臣身边的红人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胜任官职,萧子涵天高皇帝远,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安排在紧要岔口的官员几乎都是写草帽怂包,等那天毫无预兆的降临,京师之外哭喊一片时萧子涵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