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铁门的过程很奇妙,虽然只是简单的钻过缝隙然后落在地上,但是对李德来说像是从头到脚都进入了另一个容器之中,被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给包裹住,耳边恍若有人在不停的吟唱,音调轻柔和缓,却带着让人沉睡的困意,而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如同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幻听。
“鬼地方。”李德揉了揉耳后的软骨,不是很有弹性,触感倒也不算太差,“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偏塔走廊的建筑基调和主塔不同,这里面积小的多,但是却在两侧有一个个小房间挨在一起,很像是商业步行街的缩影。李德掏出了枪剑,沿着这条直路走进去,身侧的房间里空荡荡,柜台样的木架上有些东西随意的摆放着,不过看不清楚,大门散发的光源没法转向,只能模糊辨认是一个个盒子,李德伸出手想抓一个来观察,却发现以他的身高进入这些小房间显得颇为吃力,不得不低头耸肩才能把半个身子探进去。
“这房间修建的真够小的。”李德涨红了脸皮,憋着一口气把手臂延展到最大才勉强够到一个木盒,用手套按住放到眼前,木盒上雕刻相当精美,拂去灰尘以后能看到宝石材质的影子。这不由的另李德对这地方刮目相看,宝石在罗德尔国可是顶级财富的象征,国王王冠上镶嵌的就是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这已经是号称整个国家能开采出的最大的一块宝石了。而在这里,遗忘的一个盒子就是用宝石雕刻成的,如果传到外面,估计会引起一场狂热的淘金。
拿在手里又掂量了一会儿,李德才把它放到身前的木板上,然后小心的打开了盒子。
进入眼球的不过是一卷卷轴,李德觉得有些可惜,在他的想象里,这等财富所装载的一定是更大的财富。从盒子里取出,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李德确定这真的只是由动物真皮所制作的卷轴而已。他把它放在手臂上铺展开,因为受到了宝石盒子的完美保存,卷轴并没有被灰尘所阻碍了阅读,上面用金线绣成的文字即使在弱光下也不受影响。李德反复调整角度,借助反光看完了整部卷轴,虽然听上去很多,其实不过就500多个字而已。
卷轴上所写的东西,李德凭借全部智力也难以理解。它不是用文字写的,而是用音调标注的字符写成的,李德将这些字符和自己认为合理的文字代入,却发现得到的是根本不通顺的句子。
“怪异的东西。”
不再去多关注这些盒子,李德把卷轴卷起来往腰间一别,然后继续出发,当然临走前全部的不舍都是放在宝石盒子上,但眼下的李德前路未卜,没什么理由带上一个不轻快的盒子,只能挥挥手有缘再来了。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扇门,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个圆柱形圆顶的门洞。没有门板,大敞开着,一览无余,以一派包容的姿态迎接进入偏塔的人,不过在李德眼里一点也不像是欢迎,反而更像是陷阱在等着他。门洞里有光,微微摇晃的火光充斥了门洞后的空间,李德在主塔经历黑暗的时候无比渴望的正是这样的环境,如今真的到了这里,却又犹豫而不敢迈入。
内心做了一轮预演以后,李德还是坚定脚步进入了偏塔。
通过门洞时,他心里竟然有一种从水中冒出头来的感觉,双耳边的若有若无的吟唱也结束了,就像一曲唱罢,余音逐渐消散。李德有些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个地方比主塔要诡异多了。刚才在走廊,李德还说不出诡异的来源,现在正式进入这里,他心里隐约有了解释,因为这个地方太正常了,和主塔完全是两种风格。
一排排的书架虽然没有书,但是都很整齐,灰尘铺满却并不破烂,而书架中间的走廊则并排的摆放着一些凳子和可移动梯子。就像是有人收拾好的一样,活动在这里的人只是暂时离开,甚至李德也对这里产生了有其他人存在的怀疑。
“有人么?”再往里走几步,转过了书架的遮挡,里面的桌子上甚至摆着水杯和烛台,头顶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并不是用蜡烛照明的,在红宝石雕刻的灯罩里静静的漂浮着一团火焰,很温暖的一团火,释放出的是对李德来说久违的生命力之感还有代表着人世间的光。
李德静静的站在灯下,柔和的光洒满了他的全身,不自觉的眼眶发热,身体渐渐温暖,平时并不在意的感觉此刻都恢复敏感,触觉,嗅觉,视觉,一点点的回到身体。淡淡的松脂味晕开在这个房间里,令人安神又不可抑止的感觉难过,不知不觉间,李德已经离开原来所熟悉的世界很久很久了。
“父亲,母亲,公主···”他低声呢喃着,脑中被有限的记忆填满,说不出如何滋味,只有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呼出,这地方无人,他也无处表达。
“唉”
头顶的火,突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