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烽火
说罢,她抬起头,就那样脉脉的看着南瑾琛,嘴角微微翘起。
“你何必如此。”沉默半晌,南瑾琛终是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回同我面对面的说话,呵呵。”荣妆一个劲儿的傻笑起来。
“这同你无关。我以为那次被主上救回来之后,我若是潜心改变,变得和凤珏一样,你便也会在乎她那般在乎我,可是今日我发现,我荣妆不用学任何人,我想要的,总有一天会得到。”
她突然踮起脚尖,捧住南瑾琛的脸,吻上了他的唇瓣。
一次缠绵,便是缠绕不休。
“南瑾琛,我爱你。”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一股热气涌进了南瑾琛耳朵里。
南瑾琛没有推开她,就让她如此停在自己唇上。
他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于熟悉,曾几何时,他也曾不安的对待另一个女子。那时他心里一阵慌,虽是依然的镇定自若,可是那一刻心却像要跑出胸膛一般。
说到底他仍是不及荣妆的勇敢,她对他说了爱,可是他却忘了对她要这么说。
与其说是忘了,不如说是怕了。
第一次爱过的女人,倘若有天就这么突兀的离开了自己,那么该是如何的狼狈不堪。他不是别人,他是南瑾琛,易泠宫的琛公子。
他得到太多,于是也怕一次失去。
凤珏站在不远处,嘴角的笑已经僵硬许久了,她缓不过神来,看着那幅场景只觉得心若刀割。
一路而来还在想该以怎样一种语气面对南瑾琛,可是无论是何种,都让自己觉得心有不安。
不知何时起,面对南瑾琛,她已经不能够再假装。
她选择玉照和,不过是想杀人报仇,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是下不了手,于是骗自己说,还是心中对他有爱,抹不掉。
可是今日看到南瑾琛同荣妆如此,她好似才一下子明白,原来自己对这个男人,是一种更为透彻刺骨寒心的爱。
纵然割舍,也定是万劫不复。
她想也没想,立刻离开了这个地方。转身的时候,一股微风吹散了她在眼角的泪珠。
荣妆不是没看到凤珏就在不远处,她没有想要泄恨的想法,只是真心的想要在南瑾琛面前,告诉他他对自己而言,是天定的,是无法被取代的。
同为女人,那种伤痛她是早早就体会过的。
南瑾琛还沉迷在往事之中,他觉得眼前好像有凤珏的影子,想想便恍然的推开了身上的荣妆。
“凤珏?”他嗫嚅道。
“凤珏姑娘并不在此处,琛公子你定是眼花了。”荣妆说道。
他看着荣妆,一下子便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很是厌恶的推开她,自己径直的走了出去。
荣妆并不恼,对她而言这已经成了习惯的事情。唇上还有温热的触感,她知道自己已经慢慢走向了南瑾琛。
至少在今日,她是赢了,彻头彻尾的赢了凤珏。
“落大哥,听说你知道了龙骨的下落?”把酒言欢之间,玉隆墨试探性的问道。
“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上古宝物的下落。”落易水说着又端起一杯酒仰头便饮了,他面色昏红,显出一身的酒态。
“哈哈,贤弟也只是说说而已。怕是有朝一日若是落大哥得到了龙骨,还请拿出来给贤弟开开眼。
两人说笑着,天南海北的又谈了起来。
翌日,落易水独自坐在书房内,眉头不展,思绪万千。
想来心中甚为不安,转身走到书架处,轻轻按下一处机关,书架就成两半分开了,里面显出一个暗门来。
落易水确定四处无人之后便走了进去,里面只是一个小房间,屋内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处床榻。
他先是走到床榻边,缓缓的坐了下去。床上躺着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夫人,身穿彩衣,显得雍容华贵。
落易水看着那夫人,温柔的说道:“媛儿,我来看你来了。”
那样深情的落易水怕是再无二人见过,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他才不舍的站了起来。
伸手从那夫人枕下便掏出一个布包,展开来里面是一本破旧不堪的古书,桃璎赋几字隐约可见。
他看着那紧闭双眼的妇人,又深深叹了口气。
“媛儿,这十几年来我****思绪不安,悔恨难当。想当初若不是我执意把你从玉隆墨身边抢走,你也不会跌落悬崖,成了今儿的这个样子。唉,这么多年来,玉隆墨好似也不知当日从他家抢走你的黑衣人是我,可是,可是。”他情到深处,竟然哽咽了。
“今日他来,我看他那儿子玉照和只觉得惊异,这孩子的面容竟和你好似一个模子造出来一样,我那女儿落纱也喜欢的了得。可是我在他手腕处却发现一块紫青胎记,和我身后的那块却是一模一样。媛儿,这玉照和其实是我的儿子,对吧,可笑是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落易水握着那妇人的手,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只怕是要苦了落纱这孩子了,我定不能让她同玉照和成亲。”
月色朦朦,城郊的一处驿站内驻扎着许多人,最里面的一间屋子灯火阑珊。
“和儿,你可想清楚了?”玉隆墨严肃的问道。
“夺母弑母之仇不可不报。”玉照和冷冰冰的说道。
“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玉隆墨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和儿,你现在不仅要除掉落易水和麒龙堡,更重要的是拿到他手中的龙骨。得龙骨者得天下。”
“可是,爹爹,落易水当真有了那龙骨?”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当年的仇必定要他血债血偿,身败名裂。”
玉照和沉迷不语,就在事先,玉隆墨告诉他自己的母亲在十几年前被乔装之后的落易水夺了去,最后不慎跌落悬崖,怕是已成了黄泉路上的冤魂。
想到这十几年来自己过着这有父无母的日子,玉照和不禁握紧了拳头。
玉隆墨看着玉照和如此表现很是满意,他是知道真相的,眼前这个年轻公子并非自己所生,不过是落易水同那贱人苟合而来的野种。
当年他费尽千心万苦终是得到了名震四方的大美人欧阳媛,可惜成亲当日就发现她已是怀有身孕。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岭北玉家又是江湖大家,传出这样的事定会被人所耻笑。
为了顾全大局,玉隆墨只好详装并不知情,将欧阳媛娶进了家门。
可是这股气却着实难消,他甚至还想设套将欧阳媛以及她腹中胎儿残害。可惜天不遂人愿,欧阳媛怀胎十月时候还是生下来一个大胖小子。
玉隆墨也别无他法,只得故作高兴请客摆宴,为这小子取名为玉照和。
哪知就在玉照和即满三个月的那日,玉家出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趁着月色将欧阳媛掳了去。
玉照和连忙带人追了上去,在一处悬崖,那黑衣人被人围住,走投无路。
慌乱打斗之间,黑衣人手被弄伤,动作不甚,怀中的欧阳媛跌落了下来,滑下了悬崖。黑衣人见状,连忙施展轻功想去救下那欧阳媛。
玉隆墨在不远处看着,嘴角浮起一个笑来。
玉照和出了房门,玉隆墨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他心神有些不宁,自小无母的日子他是尝过这种心酸,只是他一时间却无法接受,那个一直对他笑靥如花的女子,却是自己的弑母仇人之女。
面对玉隆墨,玉照和是万分的肯定,定要亲手将落易水除掉,毁了雕龙堡。
手心握紧了,眉头紧锁,玉照和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男儿成大事者岂能让儿女情长所牵绊,落纱虽好,但终是错的人。
处理好吴大哥一事之后,玉照和不顾落纱的再三阻拦定要将她送回麒龙堡,谁知路上又出了问题,落纱趁着机会,又给跑掉了。
她是觉得,若是自己这番被送回麒龙堡,日后就再无机会出来了,也就更不可能接近玉照和了。
至始至终,玉照和都未透露玉家同麒龙堡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淡淡应了,缘分未到。
这样唬人的理由玉照和竟然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落纱定是不信,奈何他却是只字不提。
无奈之下,落纱寻了个机会又离开了玉照和,躲了起来。
在一处偏远的村子呆了不过半月之后,落纱乔装回了城。
哪知有些谣传邱让落纱不禁心里慌了,她不在城里的这几日,听说江湖大家麒龙堡竟然被来路不明的人给屠堡。堡主落易水断喉而死,堡内其他人也未能幸免于难。
落纱初听时只觉得一阵好笑,既然都说了是江湖大家,麒龙堡岂是如此不堪。而且这江湖留言颇多,麒龙堡被人所灭之事并不是初次听说。
可是后来落纱却越发觉得不对劲儿,这次的谣言好似并非往常那番,有人还拿出了活生生的证据来——麒龙堡正厅内的一处牌匾。
想来觉得不妙,落纱连忙回了麒龙堡,可是事情果真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眼前的一切彻底让落纱震惊了,这哪里还是自己曾今无比熟悉的麒龙堡。满目疮痍,到处是硝烟滚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站在那个无比气派的正厅前,久久缓不过神来。
耳边阵阵的微风刮过,鸟儿在日头下啼鸣,麒龙堡外面是一片无比祥和美好的情景。可是落纱却如同失聪失明之人一般,两眼空洞两耳不闻。
等她缓过神来,眼泪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她疯狂的跑进屋子里,想要找到落易水和英环姐弟,哪怕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也可以。对她而言,虽然这麒龙堡是自己的家,可是真正亲近的无非就是这几人,血脉相连,情深意重。
她走遍了麒龙堡上下,去过了自己所熟悉的每一个地方,可是都未曾发现落易水同英环姐弟的身影。
疲累至极,日头也已经慢慢降了下去,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开始笼罩大陆,夜色之下,整个麒龙堡更显得异常恐怖。
落纱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房间内已是一片狼藉,原本整洁的房间被人胡乱翻过。
她瘫坐在床下,头脑里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落纱的脸上已是脏兮兮的一片,不知坐了多久,她隐隐感觉有些声响正由远至近的向她这处传来。
她赶紧站起身来,来不及思索什么,缩着身子躲进了自己的床下。果不其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嘎吱一下,落纱的房门便被打开了,走进来几人。
落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憋住呼吸,也不敢动弹半分,不让那进来的几人看出有什么端倪。
“这边你查过了吗?”其中一名男子问道。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让人感觉一股寒气钻进了心里。
“查过了,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另外一名男子回答道。
“不可能,宝物定是被那老东西藏起来了,一定还在这麒龙堡内,你带着人再仔细检查这每个房间。”
“是,可是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
“何事?”
“我们只需要找到宝物,为何还要灭这麒龙堡上下百人口?”
“哼,这是公子的命令,哪需你多言。”那男子听似言语中有些生气,颇为不耐烦的说道。
“是,属下多言了。”两人说完,又在屋子内转了一圈,发现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就出去了。
落纱憋着大气不敢出一口,确定屋内除她之外再无别人之后,她才放下手,大口的呼了一口气。
他们口中的那名公子让落纱不由得想到一个人,她心里是万分不愿意相信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想想这么多日发生的事情,她被退婚,玉照和的古怪,爹爹的变化,这一切好像都像被什么人在幕后操控了一般。
玉照和,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若是你,我该如何?
她心绪不宁卧在地上,开始细细回忆这些日子的不同寻常,思来想去却越发觉得整件事同玉照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趁着月色,她偷偷摸摸的出了自己的房间,沿着小路去往落易水的房间。直觉告诉她,在落易水的房间内定能发现些什么。
可是未等她到了落易水的房间,又是一阵人声将她惊住了。
那样熟悉的声音自己决然不会忘记的,她身子一闪,便躲进了一旁的树丛之中,藏了起来。
玉照和跟在玉隆墨的身后,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一股紧张的气氛围绕在他们之间。
在玉隆墨的命令之下,玉照和纵使有千般不愿意,还是遵命的下令将麒龙堡灭门。不过是短短的半日,偌大的麒龙堡便再无了生气,只有遍地的血水和死尸。
他并未亲自动手伤害麒龙堡的一人一物,只是漠然的站在门前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对于落纱的留恋并不能消去落易水的夺母之痛。命由父母所给,此仇若是不报,那又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个世上。
“和儿,你当真没有看到宝物?”玉隆墨问道。
“回爹爹的话,并未见到宝物。”
“那龙骨会是在何处?”玉隆墨似在自言自语,转头面对玉照和,“那老东西怎么说?”
“他至今并未说出半字,不过爹爹放心,我定能将让他说出宝物所在。”
“那就好,和儿,爹爹知道这一切有些为难你了,毕竟你和落纱,”玉隆墨没有说下去。
玉照和出言道:“爹爹放心,我同那女子并无半点纠葛,现今也已形同陌路,一切都已大业为重。”
“那就好,现在去看看那老东西。”玉隆墨很是满意的说道。
“是,爹爹。”
说完,两人就又朝前走了去,进了落易水的房间。
落纱的脑袋一下子便蒙了,她自言早知可能会有这样的真相,可是却还是不能如此接受。玉照和竟然会灭门麒龙堡,只因一件不知是何物的宝物。她心目中的玉照和并不是这样的,他的眉目温暖,举手投足都风度翩翩。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子,让自己家破人亡。落纱原本哭干了的双眼又涩了起来,可是却是半滴眼泪都没能流出来。
他们嘴里的老东西应该就是落易水没错,现今应该还没有惨遭他们的毒手。想到爹爹还活着,落纱终是吐了一口气。
落易水房内已经是不能去了,落纱只好按原路折回去,路过一处僻静的小柴房时,她却被人拖进一处假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