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看着寒虚予前脚走出柳苑,露华浓在回屋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同样浑身湿透的男人。
就像寒虚予猜的那样,柳无涯还是没有忍住,来了这里。
看着花想容在床上缩成一团,看着她紧皱着眉头攥紧的衣襟,也看到了寒虚予走进内室点了她的穴帮她换了衣服。
也看到了寒虚予拿着那封信走出去。
那封信。
应该算是一切的源头吧。
花想容其实只是受了凉有一些发烧,说严重不算太严重说不严重也不合适。
毕竟发烧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露华浓捧着暖炉放到了花想容的被子里,转身就看到了这个曾经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说起来花想容与柳无涯认识那么久,露华浓却根本没见过他几面,在柳苑着火的时候也只是见到了一个黑红色的背影,然后便是那场暴风雪中把自己从雪地里扶起的男人。
“你是?”
露华浓虽然一眼就认出了他,却根本不知该如何称呼。
花想容没有跟她提过这个人,她唯一一次询问也被岔了过去,但是,对于这个人。
露华浓是印象深刻的。
柳无涯脸上带了那块银色面具,湿透的发梢滴着水,露华浓手忙脚乱的伴着外头的闪电递上去了一块手帕。
床上的女子依旧所在被子下,脸色苍白。
即使屋子里的火炉已经燃的非常旺,却还是肉眼可见的在小幅度的发抖。
柳无涯微微弯了唇,朝着露华浓道了声谢。
“多谢。”
他的声音好似比那个雪夜更沙哑了,整个人都像是结了冰,冷的厉害。
明显柳无涯的心情已经遭到了极点,明明自己的计划顺利的没有一点岔子,可是,却偏偏有一种由心而发的无力感。
看着床上的花想容,柳无涯叹了口气。
真的是很无力。
他并没有接过露华浓递过来的帕子,倒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这个站在花想容床边的丫鬟。
这个她不惜赔上自己的命也要救的人。
“辛苦了。”
他的语气冰冷,话音未落便迈开了步子,走到花想容的床头。
露华浓低着头,整个人都有一些不自在。
“有银针么?”
柳无涯把自己的手在旁边的帕子上擦了擦,抚上花想容的额头。
这姑娘烧的着实有些厉害。
从那场火灾之后,或者说从她与三皇子大婚的那天开始,她身上的大伤小伤就没有断过,身子早已不如在芍阳的时候那般结实了,这姑娘还三天两头的折腾,发烧?
从暴雪那天晚上到现在花想容的烧根本就没退吧……
柳无涯从被子底下捞出她的手臂,看了看已经拆了纱布已经结疤了的伤口,由于在地下室用匕首处理过伤口,所以这个伤口并不是单纯的留下烫伤疤,中间还有一道匕首划出来的疤,现在外围已经明显的红肿,这只手臂原本就受过穿透伤,风雪天雷雨阴天肯定会磨人的疼,更别说在暴雪冰雹里面硬挨砸了。
这么一回也没听到旁边那姑娘的回答,柳无涯皱起了眉冷声又重复了一边。
“银针?有吗?”
露华浓刚刚也不知道站在旁边想些什么发了呆,被柳无涯这厉声的一提醒才缓过神来。
“啊?什么?怎么了?”
柳无涯收下顿了顿,又继续去察看花想容刚养好的脚踝。
“银针。”
露华浓尴尬的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又想起柳无涯看不到,又小声的回了声‘是’。
“银针,把蜡烛也拿来,热水,手帕,有姜水就更好了。”
露华浓连忙点着头出去拿东西了。
慌乱中还不知掉了什么东西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柳无涯无奈的转头看了一眼,想着怎么花想容身边的人都这么笨手笨脚,却被地上那块翡翠的玉佩吸引了目光。
曾经在花想容身上也见过很多次的这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上次在皇陵里她还宝贝的说是祖传玉佩,没想到转眼就赏给下人了。
“你主子倒是疼你。”柳无涯呲笑,当初她可是宁可把花家唯一的软剑给自己也宝贝着这个玉佩呢。
露华浓红着脸道歉,手忙脚乱的捡起玉佩就跑了出去。
不仅是寒气,湿气也沾了不少,现在手边也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只能先用银针把湿气寒气逼出来,在用姜汤发发汗,希望能快点降温。
至于她来月事疼的厉害,就算是柳无涯也没什么办法。
露华浓端着柳无涯要的东西走进来的时候,柳无涯正隔着被子帮花想容揉着小腹,希望能减少一些她的疼痛。
听到露华浓进屋的声音,他便收回了手,露华浓其实还是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只是不知今天这个屋子是怎么了,害的她怯懦的很。
“拿过来吧。”
柳无涯的医术举国闻名,对于处理病人,手法娴熟看起来就像是漫不经心一般,得心应手的往花想容浑身的各个穴位刺针,看的露华浓在旁边满眼担忧。
露华浓眼睛里那明显的担忧对一个医者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执意与不尊重,但是柳无涯却懒得理她,可能是由于着姑娘与花想容实在是关系好吧,关心也是人之常情。
看着花想容额头上逐渐渗出来的汗珠,露华浓连忙递上了手帕。
柳无涯没接,倒是伸手拿过了微微发烫的姜汤。
扼住花想容的下颌就灌了进去。
“公子,你可温柔点……”露华浓绞着手指忍不住开口。
柳无涯仍是一鼓作气的把碗里的汤汁灌完才收了手,接过手帕连花想容嘴边的汤汁和额上的汗珠一起擦了去。
露华浓看着花想容下巴被捏出来的红印子有些心疼,看柳无涯起身连忙帮她家小姐盖严了被子还仔细的掖了被角。
柳无涯在自己的衣摆上蹭了蹭,把手上的药汁都蹭到了衣摆上,反正他也不适合白衣,又何必珍惜。
“把这里面的药熬了,半个时辰即可,让你家小姐趁热喝了,不可耽误。”柳无涯把身上带着的一个小药囊放在了桌子上,上头还带着已经化了的雪水珠。
露华浓恭恭敬敬的朝着柳无涯行了个礼,虽然这人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但是露华浓知道,这人不是坏人。
“敢问公子姓名?”露华浓声音有些抖。
见柳无涯没说话,便又磕磕巴巴的解释。
“小姐醒来必定要问的,我怕……”
柳无涯哼笑了一声掀开了内室的帘子。
“告诉她,是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