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睁开眼，便看到柳无涯的手。
一只手指纤长的但是却疤痕遍布的手。
柳无涯右手的动作没动，每一次下刀都会带动花想容一阵战栗。
伤口处的腐肉已经处理好了，可是里面的全是淤血烂肉还得清出来。
柳无涯没有包扎，而是松开了右手的刀，用右手攥住了她纤细的小臂。
花想容的脸色很差，不正常的潮红下是失血过度的惨白。
沾了血的嘴唇殷红的妖孽，柳无涯看她没动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可不想你一只手把我手治残了。”花想容松开自己的手背，浅浅的嘟囔了一句。
柳无涯抬头，把她那只被咬的惨不忍睹的手拿出来。
皮肉翻飞，一道牙印深可见骨。
“我可不想待会继续治你的另一只手。”他们还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按照这伤口的深浅程度，迟早还得烂。
花想容的长长睫毛抖了抖，那个本就伤痕遍布的手被硬塞进了她的贝齿下。
柳无涯没有低头看她的伤口，而是盯着她的脸。
右手用力的顺着伤口把淤血烂肉挤出来，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紧皱着眉头紧闭双眼。
一滴滴冷汗从额角上滑落，若不是自己的手还在她口中，柳无涯甚至不相信这是一个正在人手巨大疼痛的女人。
没有人不怕疼，就是他自己也不保证能再这样的情况下不挣扎不出一声。
可她，偏偏就做到了。
不过她的牙也是真的锋利，刺破皮肤流出血的过程让柳无涯有一种变态的畅快。
她的唇上沾着的是柳无涯的血，像一个吸血鬼一样狠狠的咬破他的皮肤，吸食血肉。
花想容的喘息很不规律，意识越来越模糊，柳无涯就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本来是为了恶趣味的看她忍痛表情，结果，他倒是庆幸他这么作了。
许是觉得他吵了，花想容挣开沉重的眼皮。
“有完没完……”
柳无涯愣了一下，猛地低头用刀在伤口处滑了一下。
血流量已经在变少了，但是好在已经全部鲜红，也没有腐烂掉的肉，柳无涯悄悄看了花想容一眼，直接便撞进了她出汗了的眼眸。
花想容的发丝凌乱着全部被冷汗打湿，有几缕贴在女子顺滑的皮肤上很是可怜，她的唇上全是鲜血，娇艳的似点了朱砂，眼神迷离，处处透着危险。
可男人，天生血腥，征服危险的事物，带刺的人，是不需要原因的。
有些时候，见过千万次都没有任何异样的场景，突然，就不一样了。
就像是小和尚每天都撞的铜钟，突然就有一声，撞的人心脏狂跳面色潮红。
柳无涯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拿出几瓶药，白瓷的药瓶在石头上触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柳无涯用一只手扒拉两下，拿出一瓶，用牙齿扯开瓶口的红布。
“善意提醒。”
柳无涯没在看她，不得一点马虎的把瓶子里的药面儿倒在了伤口上。
药面碰到血肉的那一瞬间，花想容条件反射的拉着手臂躲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哽咽。
生理性眼泪冲了满脸。
“忍一忍。”
柳无涯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安慰了一句，自己的手背上承的力度也代表了花想容忍受的痛苦。
血很快就止住了，花想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上药的过程远比之前要难以忍受的多。
柳无涯撕了里衣下摆白色的布条紧紧的缠住了花想容的小臂。
“三天内不要碰水，额。”柳无涯习惯性的边收起瓶子边说。
花想容松开鲜血淋漓的柳无涯的手，口中的血腥气令她不甚舒服。
“你也碰不到水。”柳无涯哼笑了两声，又重新抓过花想容的左手，猝不及防的把瓶子里剩下的药全都倒在了刚刚咬出来的伤口上。
“唔！”猛然的刺痛令花想容咬到了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柳无涯闷声的弯起了嘴角，利落的绑了一个平平整整的结。
“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刚开始下刀的时候也是，毫无预兆，直接就开始刺痛，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还以为你不疼。”柳无涯轻声的笑。
怎么可能不疼？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花想容也一动都不敢动，伤口处疼的几近麻木，火燎燎的，后劲才更让人难以忍受。
那瓶药已经用完了，最后一点也都洒在了花想容的手上，柳无涯站起身，把东西都清理了一下，左手背上的伤口就一滴一滴的顺着手指流下来。
花想容张了张口。
“你……”
“嗯？”柳无涯把匕首在身上身上蹭了蹭，重新收在腰间。
花想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都没有动。
右手臂端在空中，很是别扭。
她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湿透了。
花想容没出声，柳无涯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的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顺便帮她摆好了右手，平平整整的。
她就像是个小木偶，一动都不动的任人摆动。
只有一双眼，滴流滴流的跟着柳无涯。
“你的手不用处理一下吗？”
柳无涯从她的头顶绕过，用红黑色的外袍把她整个罩住。
听了她略微别扭的询问，柳无涯弯了弯嘴角，从衣服下边拿出了她的左手。
“你这牙口还怎不错，两个牙印都一模一样。”
柳无涯把他们两个人的左手放在一起给花想容看。
虽然花想容的手上了药也包了纱布，但是伤口处晕染出来的形状倒真的是跟柳无涯手上还滴着血的印子一般无二。
花想容别过脸，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花想容的脸色已经差到极致了，不再有一丝的血色，煞白的骇人。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者疼痛过度，柳无涯用手心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依旧那么烫人。
她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明明已经极度疲惫却还是强撑着睁大眼。
浓浓的不安。
不是对面前的柳无涯，而是对这个处境。
柳无涯站在花想容旁边，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脸，替她撩开黏在侧脸的发丝。
花想容迟缓的眨眼，看着柳无涯微微扒开她的眼皮，凑近观察了一下她的瞳孔。
然后叹了口气，解开了自己身上黑色的夜行衣。
又一层衣裳盖在她身上，她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柳无涯穿着白色的中衣，抬手覆住了花想容的眼。
“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