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箐扶腰笑了半晌,突然感觉少年面色难堪,许是男儿家的尊严被自己嗤笑了,他的目光带有不善。
抿了抿嘴,鹤菁急忙搓搓手,将那虫子从枝干上挪开,看着少年有些许怨怼的目光,鹤箐不大好意思的舔了舔嘴角,神情奉承:“你的名讳方便告诉我吗,我总不能对你连个称呼都没有,这般也不大尊重是吧”。
少年斜睨了鹤箐一眼,冷笑一声:“方才笑我之际,可曾尊重”。
鹤箐被控诉的手足无措,捏着衣角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少年的手背:“方才是我不好,你便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看着鹤箐一脸委屈的模样,少年的满腔怨愤终究还是泄了气:“你唤我辰昱便好,快点出了这林子吧,我是万分不愿再待下去了”,嫌弃的甩了甩衣袖,辰昱转头看向鹤箐:“带路吧”,眼中的桀骜不加丝毫遮拦。
鹤箐心里默叹口气,绕过辰昱走在了前面,脚底湿滑的树枝和碎叶被踩得吱吱作响,看着两人投射在地上稀薄的影子,鹤箐别过头问道:“这一路你可曾遇见别人了”。
辰昱略微思索,如实回答道:“上山走到了临近山腰之处,忽的发现前方貌似有蛇盘踞,便换了条小路,可未曾想到竟迷失了方向,后来便遇到了姑娘”。
辰昱将折扇在手掌轻点,扇子上的竹页嗒嗒作响:“姑娘。你还未曾告诉在下,姓甚名谁,不知可否方便”。
鹤箐眼睛滴溜转了半圈,想着怎的没了刚才那番凶煞:“我啊,名唤鹤箐”。
“鹤箐,我只知这苍浊有灵鹤万千,却不曾想到,连姑娘的名字都带着鹤字”。辰昱笑容明朗,扫去了适才的阴霾。
未过多久,二人便到了山顶处,一眼而过,只叹壮阔非凡,浅薄的云朵稀疏的挂在各处,烟云缭绕的景象,让辰昱为之一震。
“怪不得世人皆喜登高而望远,果真这山巅景色别有一番韵味啊”。辰昱轻触凉寒的雾松,远望东处,不禁感叹道。
“既然已出了密林,我便要走了,我也不问你为何而来,不过你自己一人多加小心吧,这苍浊之上的生灵,可并非都同我一般心善”,鹤箐揉搓着身上已经快要干硬的泥土,对着正陶醉于风景的辰昱交代着。
辰昱急忙转过头来,快步向前拽住了离去的鹤箐,有着几分心急:“于此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我来苍浊是为了寻一物品,可能耽搁会久一点,因此,你可否为我寻一住处,能遮风挡雨便好”。
辰昱目光诚挚,就在鹤箐即将被说服之际,被景宛趋使的恐惧让鹤菁的理智瞬间回归:“你是凡人,来了灵山已是不妥,更何况景宛已经带人去寻你了,若不是你走了别路,怕早就已经被景宛关在囚牢之中了”。
鹤箐万般无奈的将辰昱的手从胳膊上拽下,转过身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微不忍的说道:“我是真真奉劝你赶快下山去吧,景宛可是一个极其凶悍的女人,你落到她的手里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鹤箐尽量将语气放的平缓,眉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怜惜,望着辰昱能将自己的逆耳忠言听进去,赶忙离开,莫要遭那平白无故的罪。
许是无人对鹤箐说过,她的双眸与母亲笺罗甚为相似,眼角微挑,本应是丹凤之状,却偏偏眼窝圆润了几分,将纯挚与魅惑生在了一处,这般波光流转的眼睛,倒盯着辰昱有了几分愣怔。
感觉着面上的温度仿似越发的高了,辰昱窘迫的将鹤箐的手拂下,背过了身:“不愿便不愿吧,何苦编一人来生生吓唬我”,语气中的孩子般的怨怼让鹤箐着实无奈。
正当鹤箐想着留他自生自灭,自己独自离开时,让她平日里最为惊惧的声音骤然响起:“鹤箐,你怎的与陌生之人待在一处,还不快过来”。
看着苍穹之上的灵鹤成群的振翅而来,鹤箐心中满是悔恨,为何方才不偷偷离去,还要发了善心的去劝诫这般不知好歹的人,反而现如今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自幼鹤箐便秉承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因此在听到景宛的声音后,便急忙跑了过去。
“你怎的满身泥土,也太没有女儿家的风范了”景宛颇为嫌弃的仔细拍着鹤箐身上的泥巴,却发现并无作用,只好作罢。
看着不远处气定神闲的辰昱,景宛杀气骤现,身后的鹤精也个个剑拔弩张,做足了准备。
“你是何人,来我苍浊山究竟有何目的”景宛步步逼近,反倒是辰昱依旧一派从容,有着万事皆在我鼓掌之中的自信。
辰昱眉眼上染着笑意,手中的折扇于掌中轻点:“苍浊虽说隐世多年,可依旧是我朝的疆土,放任数年未曾管控,终究还是要来查看一番的”,他从衣襟中取出一方帛书,龙纹金丝,甚是尊贵,继而抖落开来,让景宛看了个究竟。
景宛眉心成川,于风中立了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既然是领巡查之职,我苍浊也定不能亏待了大人,允你于山上住几月,自然可以,不过我苍浊亦有我苍浊的规矩,还望大人莫要触犯我族底线”,景宛将外露的杀气收敛,宽大的广袖于风中作响,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鹤箐一脸痴愣的望着辰昱,满眼被欺骗的不甘,刚想上去质问一番,却被擦肩而过的景宛一把拽走,只能悲愤的频频回头,怒视辰昱。
看着鹤箐气鼓鼓的模样,辰昱不禁心中添上了几分愉悦,三名鹤精低着头走到辰昱面前,微微伏了伏身子:“大人,我们带你去住处吧”。
“嗯”,辰昱将双手负于身后,跟着鹤精离去,看着苍翠的苍浊山,辰昱终归是喜悦的,风景如画,灵鹤作伴,还有个古灵精怪的鹤箐,未来的日子应该是不会无趣了。
不过那个任务,还是让他有了几分幽怨,也不知何时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