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江志忠、何春生、张海波、谭辉等六人被大队正式派驻往光明综合加工厂学习，江志忠因为有文化、人缘好，便派任组长，学习期为三个月，吃住都在厂里，厂长把他们六个人安排在一个大房间住宿。
当时，城市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支边支农的热潮如火如荼，一批又一批的知青被下放到农村和边疆，有的直接到生产队，有的投靠亲友。
王雅玲是省城的一名初中毕业生，投靠亲友来到光明大队姑父张云亮家。老张是光明综合加工厂的创始人之一，威望很高，且有一身绝活，在厂里有“全能师傅”之称。他看这个侄女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里妹子，跟厂里讲一声就把她安排在厂食堂帮忙做饭。她想这到底比在生产队下地干农活要轻松一点儿，就这样王雅玲跟着姑父进了综合加工厂。来厂后，她很勤快，刷锅、洗碗、搞卫生、择菜、烧水样样都干，厨房师傅很喜欢她。日复一日，很快就半年了。在这期间，厂里很多小伙子看她人长得漂亮，又活泼大方，都想接近她，胆大的甚至公开说喜欢她。
两个月前，大队支书严明涛来厂里开会，这天吃饭的时候看到了王雅玲，见她不仅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而且做事麻利，一丝不苟，井井有条，他便打着官腔说：“小王，来农村扎根吧，贫下中农欢迎你。”
小王笑着说：“好呀，我还准备献身农村呢！”
“那我给你做个月老，我弟弟严小涛，木匠，手艺好，人也长得不错，明天我让你们见见面熟悉熟悉，相互了解。”
王雅玲笑着回答：“谢谢你的好意，谈恋爱这事我真还连想都没想过。”
“那能有什么，先认识一下，培养培养感情嘛，我们在你这个年纪婚早结了。”
小王一时语塞，没有作声。
第三天，严明涛真的把弟弟带到张家来了，张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雅玲正准备到厂里去，看他们来了，不得不停下来坐在张妈身旁。严明涛满脸奸笑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严小涛，今年二十三岁，初中文化，还没有谈过恋爱。现在做木匠，身体好，还稍有积蓄。家里有瓦房三间，所有器皿一应俱全。”
张妈也笑着说：“好人家、好人家，后生也不错。”
王雅玲看了一眼严小涛，虎头虎脑，一对小眼睛，厚厚的嘴唇，门牙有点向外，个头不超过一米五六。如此相貌平平对她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感觉，出于礼貌，王雅玲微笑着说：“小严的确很不错，家境好，自己又有手艺，今天能够认识你我很高兴。不过现在就谈恋爱我确实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这样吧，我们先做朋友，慢慢相互了解彼此，到时候再谈此事，好吗？”
严小涛根本没有领会王雅玲的弦外之音和推托之词，他还偷着满心欢喜。忙站起来说：“对，先做朋友，先做朋友好，我们可以经常来往，相互了解。”
严明涛何等狡猾，心里骂道：这死丫头真狡猾。可脸上还是赔着笑说：“很好，双方都考虑考虑，等时机成熟了慢慢再说，凡事欲速则不达。”
王雅玲站起来说：“对不起，我该去厂里做事了，二位失陪。”
王雅玲走后，严明涛还在做张妈的工作，要她多开导开导王雅玲，说像这样的好人家打着灯笼也难找，尽量促成这件事，说以后会重谢张妈。
从此以后，严小涛经常往张家跑，有时还带些礼物给张妈，王雅玲出于面子有时也陪他说几句话，但大部分时间是借故走开或者干脆逃避。老张就装作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这天王雅玲正在厨房切菜，一个小伙子突然进来问：“李师傅，有冷开水吗？”
厨房老李忙说：“冷的没有了，茶缸里只有热的。”
“啊，谢谢，要有冷的就好了。”他正准备拿瓷缸去喝冷水。
“不要，我这里有冷茶。”王雅玲利索地把自己专用的茶杯递给小伙子。他毫不客气地喝完茶说了声：“谢谢你的茶。”转身就走了。王雅玲望着他青春挺直的背影心里突然动了一下。她问老李：
“李师傅，这是谁呀？怎么好像没见过，是刚进厂不久吧？”
老李说：“这后生叫江志忠，是我爱人娘家那边的，我们原来就熟，他是被他们大队派来学习的，一共来了六个人，他是领队的，听说他还是县一中毕业的高中生。你还不知道，他还拜了你姑父做师父呢。”
“啊？是这样啊。”
又过了几天吃了晚饭后，王雅玲突然听到一阵优雅洪亮的竹笛声，啊，是《赛马》，一首欢快、清晰而且相当有节奏的曲子，真好听。她循着笛声望去，是老李说的江志忠坐在空旷的石板上在吹奏，她走到池塘边，两手合拍着说：
“吹得真好听，笛声中就好像马在奔驰。”
江志忠收笛笑着回答：
“见笑，没事好玩而已。”
“认识一下吧，我叫王雅玲，上山下乡知青，你呢？”
“江志忠，来这里学习车螺丝和做水泥制品。”
“那要学多久？”
“三个月，学成后回去办厂。”
“那需要很多钱吧。”
“这个不是我们要管的，大队向上面要了一些钱，自己也筹了一部分，现在在建厂，进购设备，估计我们回去就可以开业。”
“那好呀，我以后还可以到你们那里玩呀。”
“到时一定欢迎！”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王雅玲最后说：
“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
“那走好，再见！”
王雅玲转身慢慢地消失在暮色中。
现在的江志忠一切都已成熟，他眉清目秀，双眼灼灼有神，鼻梁挺直，皮肤黝黑，牙齿洁白，一米七二的个头，全身散发着青春活力，他很好学，除木模工外，钳工、车工、水磨工、铸造工样样都学。老张是个全能手，所以拜他做了师父那就对了。张师父手艺好、人更好。早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他就在省城一家动力机械厂做钳工，由于和工头不和，一气之下就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了，这个厂就是他和厂长于孟达两人建议大队在一九六〇年办起来的，现在这个厂是全公社乃至全县最好的社办企业。他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徒弟，经常夸他心灵手巧，干什么都一点就通，他更喜欢他那种认真负责、坦诚踏实的作风，这天小憩的时候，老张笑着问江志忠：
“小江，多大了？”
“二十一了，师父。”
“家里有些什么人呀？”
“父母亲都过世了，兄弟们都已成家，我一个人过，也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该找个姑娘了。”
“还早呢。”
“也好，碰到合适的师父给你做主。”
“谢谢师父。”
慈父般的关怀使江志忠非常感动。
晚上，王雅玲收拾完厨房，没有马上回去而是信步走到了江志忠他们所住的地方，他们六个人，只有何春生结了婚，其余都是单身，看见王雅玲进来了脸上都挂满了笑容。江志忠说：“这边坐吧，难得来的稀客啊。”
王雅玲挨着江志忠坐下说：“谢谢。你们都是一个大队的吧？在这里还要学习多长时间？”
“两个多月吧，现在我们大队正在建厂，等我们回去就开业。”旁边的老大何春生抢着回答。何春生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有一个一岁的小孩，他是六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所以平时他们都称他为老大，他老成稳重，识大体、明事理、性格朴实，是个老好人。为招待客人王雅玲，他说：“海伢子，去附近那个供销社买点吃的，记得带瓶酒，趁现在还没关门，赶紧去吧，得，拿钱去。”
海伢子应声从里屋出来，接过老大手上的钱，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海伢子叫张海波，今年二十岁，活泼机灵，生性勤快，很讨人喜欢。六个人中最小的是谭辉，十八岁，是靖港古镇对面的铜官人，父母兄妹都是陶瓷工人。居委会动员知青上山下乡，他就投靠亲友到舅舅何春生家来了。他初中毕业，拉得一手好二胡，爱唱歌，天生一副好嗓子。缺点是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六个人中除了江志忠外他谁也瞧不起。江志忠曾多次开导他，叫他不要瞧不起别人，要谦虚谨慎，不要高高在上。还跟他说：“乡里藏龙卧虎，比你有本事的人多的是。不讲别人，就说你大舅何狄梅，除了一手好书法外还武功了得，但他从不吹嘘，也从不欺人，总是和和气气，平易近人。还有李会计，读书虽只三年，可他打算盘可以只看数据不看算珠，其速度快得惊人，可他有瞧不起别人吗？连小孩都说李大伯是个好人。”还好，慢慢地他现在好多了。
很快，张海波提着酒和副食品兴致勃勃地回来了。这一伙年轻人立刻围坐在一张方桌旁边吃边喝，谈笑风生。
老二李向阳借着酒性说：“今天我代表胜利大队的年轻人欢迎王雅玲同志的到来，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光棍队。来，吃块桃酥。吃了就表示愿意和我们一起玩。”
王雅玲接过桃酥毫不客气地两口就吃了，并笑着说：“我愿意加入你们，这是大家看得起我。”
全场一阵掌声，老三马斌说：
“王雅玲，这里你最小，做我们的妹妹吧，我们都会呵护你，不管你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我们都会帮助你一起解决。吃了这块桂花糕。”
王雅玲吃完桂花糕说：
“哥哥们不嫌弃，小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大家又谈到了当前的社会形势、生活形势、生活故事、人与人之间的现实问题等，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王雅玲站起来说：
“谢谢哥哥们的盛情款待，天晚了，我也该走了。”
“谢什么呀，都是兄妹了，以后多来玩。”何春生笑着说。江志忠也站起来说：“天黑了，我送送你吧。”
“谢谢。”王雅玲巴不得这样，两人走出宿舍来到池塘边，王雅玲提议，“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
“好。”江志忠顺手拿来两块水磨砖放在长满青草的地上，两人席地而坐。夜，静静的，皓月当空，繁星眨眼，月光下，大地好像穿上美丽的银衫，池塘里微风吹过，细波闪闪发光。江志忠借着月色望了一下稍带羞涩的王雅玲，说：
“介绍一下自己吧，都相互了解一下。”
王雅玲点点头说：“我家住在省城一个偏僻的小巷内，父亲是做针棉批发的。我们姐妹三个，我是老二，妈妈早已过世，姐姐在一家医院做护士，妹妹刚进初一。我一九六七年初中毕业后，市里动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支边支农，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开始我被分到江永，本来第二天就要走的，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我姑妈来了，她说江永太苦了，你就跟居委会说投亲靠友到乡下去吧，居委会同意了我的要求。于是我就来到了住在这里的姑妈家。姑父视我如亲生女儿，他知道我从来没干过农活，怕我吃苦受不了，就找大队把我安排到综合厂食堂帮忙做饭，到现在快七个月了。”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说说自己吧。”
江志忠欲言又止。心想，这算什么呀，夜深人静，一对孤男寡女，互吐衷肠，这样好吗？
“说呀，你怎么不说啦？”王雅玲有些迫不及待，催促江志忠继续往下说。
“好，我住在湘江边水乡古镇靖港后面的江家大屋，离胜利大队大约十公里，那里很美，一条小河从我家旁边淙淙流过，河边青草覆盖，垂柳轻抚，偶尔一群野鸭在河中戏水，一听到机船的马达声就惊飞空中。到了夏天，小湖的荷花争奇斗艳，田野里的庄稼十分茁壮。我爷爷是教私塾的，有些田产，到父亲这一代就以种田为主，父亲很能干，人缘也好，做谷米生意也顺手。我们兄妹八个，虽然人多开销大，但由于父母持家有方，又勤劳简朴，所以日子过得挺滋润，而且还是当地有名的富户。解放以后我家成了富农，我是一九六六年毕业的，只不过比你多读了几年书罢了，高中毕业后回家不久，又到县红代会做善写，直到一九六七年夏天才回家干农活。父母早在一九六〇年底就双双离开了人世，兄长姐姐们都已成家生子，现在我一个人过，到这里是大队记工分派我们来学习的，三个月后就要回去办厂生产。”
两个年轻人相互介绍后两颗心好像更拉近了距离。王雅玲伸出双手拉起江志忠说：“我们以后天天晚饭后在一起散步、谈心、说话好吗？”
江志忠看她赤诚，毫无半点做作，便说：“好吧，听你的。”
夜已深，人已静，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江志忠把她送回家后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第二天天刚亮，江志忠就起床了，他围着厂边池塘跑了几圈，然后又做了一套健身运动，感觉舒服极了。旁边有一个石凳，他迅速坐下，清爽的晨风吹来树木的清凉气息和庄稼的馨香，田野像穿上绿色的轻纱，微风吹过，绿浪起伏，晶莹的露水珠，像无数银豆在散落。再看眼下的池塘，密密的荷叶呈现出一片耀眼的新绿，好像一床翡翠色的毯子轻轻覆盖在水面上，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粉的像霞，白的似雪，红的如火，在阳光的照耀下完全显示出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娇艳之姿。
江志忠起身回屋，招呼伙计们吃早饭，然后一起上工。
江志忠计划，在这三个月内，除木模工以外，其他所有的工种，自己都要学会。所以他才拜了张云亮这位五十多岁的全能师傅做师父。顽强的毅力和刻苦努力使他一步一步在实现这个计划。老张很看好眼前这个徒弟。因为他聪明好学、手脚灵活，所以自己就像慈父对待儿子一样，倾其所能，毫无半点保留地教江志忠各个工种的操作技能和技术要领。江志忠没有辜负师父的教导，一时间各项工作就基本能单独做了。
这天下午，老张告诉江志忠说：“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吃饭，我在部队上的儿子回了，你师娘杀了一只大母鸡，一定要去，哦！”
江志忠说：
“谢谢师父，我一定来。”
晚边收工后，江志忠买了一瓶酒和几包点心，兴致勃勃地来到老张家。进得屋里，一看师娘正忙着做饭，灶边上一个年轻军人正在忙着烧火，他亲切地和师娘打招呼，然后对着旁边的军人说：
“这位是大哥吧，回家探亲咯，一路辛苦了。”
军人连忙起身和江志忠握手，说：“我猜你一定就是小江吧，爸爸昨晚还在说起你，他说他带了一个好徒弟，又聪明又能干，而且还长得帅，今天一见，果真如此，爸爸说得一点儿没错啊！”
“过奖了，大哥，我哪能和你比啊，国家的将才，时代的骄子。”江志忠说。
“你真会说话，来，坐下喝茶。”小张把茶递给江志忠又说：“听说你是高中毕业，有点生不逢时的感觉吧，这也是正常的。不过要相信，形势一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们要坚决相信党，要对未来充满信心。你说是吗？小江。”
江志忠说：“对，大哥你说得好，我也相信现时的局势不会维持太久，党和他所领导的军队一定会让全国人民安居乐业，信心百倍地奔小康！让全国的青少年想读书的全部实现大学梦，或得到更高的教育，因为我们的国家太需要文化知识、太需要科学技术人才了。”
两人谈得正欢，这量老张提着两瓶酒笑嘻嘻地回来了，接着王雅玲也回来了，刚进屋，她就说：
“表哥，还认识我吗？啊，志忠哥也来了，真是稀客啊。”
江志忠笑着点点头，小张忙说：“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们的雅玲妹妹几年不见就长成大美女啦。”
王雅玲说：“你就会取笑人家，人长大了总是要变的嘛。”
接着厂长于孟达也来了，还有老张的女儿女婿、外孙相继进屋了。张师傅向外望，太阳已西下，晚霞烧红了西方的半个天空，他忙说：“天晚了，该开饭了。”
桌椅一摆，王雅玲帮忙端菜、倒酒，大家围起来就是一大桌，几杯酒下肚，众人的话就多了，老张满脸笑容，高兴地说：
“今天厂长和小江都是贵客，一定要多喝几杯，多吃点菜。”
厂长于孟达接着说：
“老张，你好福气啊，儿孙满堂，而且都搞得不错，儿子当兵才五年就是副连长啦，年轻有出息，我们都跟着沾光呀！”
江志忠举起手中的酒杯说：“敬师父、师娘、厂长、小张哥和在座的各位，江志忠在此谢谢大家的关怀和照顾，并祝愿大家幸福、安康。”然后副连长张怀中向在座的敬酒。
王雅玲调皮地说：“表哥，陶城的表嫂明天会来吗？让我们目睹目睹芳容呀。”
“对，趁这次探亲把事办了吧，于叔还等着你的喜酒喝呢。”
“好，到时一定早些请于叔。”小张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言则尽兴，整个饭局都沉浸在一派欢乐的气氛中。最后于孟达问张怀中几时回部队，张怀中告诉他明天去陶城一趟过两天就归队。饭后江志忠和于孟达告谢老张后就各自回去了。
这天晚上，江志忠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也许是看到老张一家幸福温馨而触景生情吧，他想：要是爹娘还在世也刚六十出头啊，两老一生没有享到儿女一点儿福，也没有得到儿女们任何回报就双双走了，永远离开了这个人世，可悲啊！还有自己，学业荒废、求知的欲望无法达到，理想变成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二十一岁了，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像我这样的人，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他又想到父亲在世时跟他说过的话：“将来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要顺着走，多往前看，往好处想，善待别人，顺其自然，慢慢地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妈妈的话似乎也在耳边响起：“忠儿，娘老了，不能跟你一世，你长大了要是娘不在了，你一定要识大体，明是非，做什么事都要以德服人，绝不可居高气傲，更不可小看别人，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一天，江志忠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是是非非，人间曲折。最后对自己说：“慢慢地过吧，人生的道路是坎坷不平的，但愿‘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第二天晚上，江志忠和王雅玲相约在厂后的小山坡上，他们在草地上相依而坐，仰望天空，皎洁的月光轻盈、温柔、宁静，远处群星闪烁，忽明忽暗，像晶莹的宝石一般，月光一缕缕地洒在草地上，恬静、娇柔，啊！多么美丽的夜晚。王雅玲完全陶醉了，她深情地说：
“志忠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吗？”江志忠郑重其事地说：
“我想，在这个社会，一个人必须有一技之长，哪怕是一门独特的手艺，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等将来国泰民安了，瞅准机会办公司、办企业。到时就不会外行领导内行，那样干什么事都能得心应手。”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去读书？”
“想呀，我做梦都想去读大学，可是恐怕没这个机会咯。相信以后学校会继续上课，让比我们小的人能够继续深造，为我们圆梦吧。”
王雅玲望着眼前这位心仪的男人说：“你考虑过个人问题吗？”
江志忠回答：
“想过呀，可是像我这种出身不好，家里又穷的人谁会要呢？”
“那不见得。”王雅玲神秘地笑了笑又说：
“如果有人喜欢你又愿意同你同甘共苦、同舟并济，那你会如何决定呢？”
“那要看什么人，能否与我同心同德，意志坚定，无怨无悔。”
“好。我们还是向前走走吧。”王雅玲提议。
江志忠何等聪明，他早已听出王雅玲的弦外之音。他们毫无目的地漫步在山间小道。静谧的夜，明媚的月，那么宜人，那么圣洁。两个年轻人完全陶醉在这温柔美丽的月夜。
王雅玲轻轻地说：“志忠哥，好像有一丝凉意，你能抱抱我吗？”
江志忠张开双臂热情地和她拥抱，并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小声说：
“夜已深，我送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