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只有一道呢喃的声音,张树功判断对了,这里有真我教的妖邪。
这里有一股死气在弥漫升腾,久经沙场的金甲红袍们一进村就感受到了。
张树功举手,咔、一个整齐的声音传来,几百具硬弓已经撘箭举起,可这时张平安却在喊着:“留下那些呢喃者。”
张树功大手一摆动,千骑冲到前面那个空场地,将这里团团围住。
呢喃声从盘坐在高台上那三名外夷的嘴里发出,他们闭着眼睛聚精会神的念叨着,好似有一股强大的迷雾飘荡在这里,让人昏昏沉沉。
高台周围一片阴暗,纵然炽烈的夕阳都无法映照到这里,纵然久经沙场心如磐石的骠骑军士也感到心里如同压着一块石头。
高台上还站着十名外夷武士,台下排列着二十名外夷与鬼方武士,在前面是二百余名身穿绫罗绸缎的村民,他们被五十余名鬼方和大虞武士包围着。
不论是村民还是武士,他们的面部表情是呆滞的,双眼盯盯地看着前面,眼神空洞洞,好像一个个窟窿。
村民的身后立着五个架子,架子上绑着四男一女,他们耷拉着脑袋,脚下是一团团材草。
也许是他们太自信了,也许是他们没想到,也许是张树功的运气太好了,这里竟然没设防,隆隆的铁蹄声静止了方才让他们注意起来。
台上十名武士睁开眼睛,瞳孔瞬间扩大,密集的箭雨已经笼罩住他们。
“啊...”惨叫声在台上台下同时响起,几十名金甲红袍跃上高台,将三名呢喃者牢牢按在地上,麻绳捆上手脚、麻布塞进嘴里,四马攒蹄挂在木棍上面对着台下的村民。
孙清跳上高台发出一声磬音:“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这是陈羽实施拿来主义的《净心神咒》,配合白云观传承的磬音,很有发人深省的功能。
二百余村民迷迷怔怔的睁开眼,一眼看见挂在杆上猪一样的三个外夷,又看看盘坐在台上反复发出磬音的孙清,一个个缓缓坐在地上。
张树功招来一名都尉,吩咐一声留下五百金甲红袍,拎着三名呢喃外夷纵马离去,至于躺在地上哀嚎的那些武士的生死张树功不感兴趣。
“我们现在需要一名厉害的审讯人员。”他对身边的任重喊着。
“我这有一个,斥候队的副尉队长刘小刀。”任重正在考虑,陆建军已经有人了。
“好极了、让他过来。”张树功大喜,他发现飞羽营真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
......
夜色再次降临,京城里仍然处于戒严状态,陈羽和玉娇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还在酣睡着,但太后和皇上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太后带着皇上返回慈圣宫,娘俩坐下说话:
“玉娇和羽儿脱离生命危险的事还是保密为好。”
“是、儿臣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京城戒严已经两天两夜,不宜时间太长,恐影响百姓正常生活。”
“再看看,如明天没有发现异常现象,明晚解禁。”
“如此最好。”
“皇上啊...”太后说得好好的,突然很慎重的来一句让皇上有些摸不着头脑,听着太后继续说道:“玉娇的事就不要管了,顺其自然吧。”
“嗡...”皇上的脑袋开始发出嗡鸣声,这两天光忙着玉娇和陈羽的生死问题,这事还真没时间考虑。
陈羽遇刺,无情嘶吼着冲上来时,玉娇带着锦绣司的官娘押着雷鸣电闪冲过来了,一场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五名刺客的身体,然后惊骇地看着玉娇。
她已经疯狂了,趴在地上撕开陈羽左肩的衣服,用嘴不断的往外吸着毒血,甚至用牙齿硬生生的咬下一块带着毒针的肉,那种疯狂简直如同猛兽一般。
这一情况皇上是知道的,也明白自己宝贝闺女的心思,可他俩?
“母后、小羽已与云逍成亲,况且玉娇和小羽毕竟是表姐弟...”皇上说不出下面的话,毕竟这件事很让人头疼。
“唉、我又何尝不知...”太后长叹一声说道:“以前是、哦、就是羽儿所说的那个鸵鸟,明知玉娇喜欢羽儿,可偏要自己骗自己,玉娇是羽儿的表姐、玉娇修炼冰玉功、羽儿已经成亲,好像这样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太后顿了一下又叹口气说道:“可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玉娇是羽儿的表表姐,玉娇可以像哀家嫂子那样放弃冰玉功,玉娇可以不做羽儿的妻子。”
太后这话说的有点沉重,皇上的脸变得阴沉了,太后身边的陈婉儿现出黯然之色。
太后沉吟了好一会继续说:“这次我去探望你姑母,情况你也知道,唉、皇家的长公主都不省心啊!”
皇上的脸开始黑了,他知道大长公主的故事后还掉了几滴眼泪,可涉及自己的宝贝闺女,他心里还是没法接受,不过太后最后说的话有点道理:
“玉娇和羽儿都是具有大智慧的人,让他们自行处理自己的事可能更好一些,至少将来不会埋怨我们,你看云逍不也接受了吗?”
这两天、云逍的态度很反常,今天下午,她竟然托着陈羽和玉娇紧握的两只手,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大有三人同心之意。
“这个...”皇上开始“这个”起来,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刘胜进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启禀太后、皇上,锦绣司指挥使呈上密文。”刘胜说的很慎重,他知道锦绣司指挥使这时呈报的密文一定涉及到人命关天的事。
锦绣司由玉娇一手成立和管理,但她不是指挥使,她在培养人。
皇上拿过刘胜呈递上来的一个小匣子,取下腰间的钥匙打开匣子,拿出一个折子展开一看顿时脸色铁青,皇上这一阵的脸色多变,阴沉、发黑、现在脸色铁青了。
皇上看完、起身用双手将折子呈给太后,嘴里还在说:“母后圣明。”
太后接过折子打开仔细看看,轻轻叹口气说道:“不是哀家圣明,是太宗和先皇圣明,大虞立国八十五年,老辈凋零,年青一代尚需磨炼,此时正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上位之时,没想到他们为了上位竟如此丧心病狂。”
伸手将折子还给皇上继续缓缓说道:“好在皇上知道紧紧依靠四大国公,四大国公也不负太祖厚望,历代未出庸才,羽儿出山几步棋打破了他们的计划,一切还在掌握之中,所以他们刺杀羽儿...”
太后说到这突然停下,双眉紧蹙轻声说道:“不对,他们虽然想上位,但也不会希望大虞大乱,这里应该有外部的力量在做推手,难道还有真我教的余孽?”
太后刚说到这,黄门进来禀告:“启禀太后、皇上,骠骑军三位将军和都尉秦风联名密奏,现密使正在宫外等候。”
张树功、任重、陆建军因战功提为将军,秦风则从卫尉直接提拔为都尉,可他们没资格直接给太后和皇上递折子。
但现在的羽林卫由南北大营的禁卫军中调来,对骠骑军的密使自然不会拦堵,而皇宫的大内侍卫和黄门均知道骠骑军由谁指挥,自然不犹豫直接禀告太后和皇上。
太后微微点头,皇上摆摆手,黄门出去带进一名金甲红袍呈上一份折子后退出。
皇上打开折子看看,脸上现出笑容,将折子递给太后时还说:“小羽说这个张树功最少是个上将之才,看来所言不虚啊!”
太后接过折子一边看还一边说着:“羽儿看人应该没问题,嗯、他们做的很好,太祖、太宗和先帝在天之灵保佑,这下可以打开困局了,只要用心谋划,我大虞至少可保五十年的平安。”
皇上看着太后高兴,小心说道:“母后、是否稳妥进行,毕竟事涉稳定问题。”
这件事涉及面比较广、影响面比较大,皇上很担心大虞的稳定,可太后却说:“皇上不必担心,下有民心拥护、中有军队支持、上有忠臣实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张平安所说的一场变革可能因此而发生,锦绣司指挥使与林子昂反复核实了近两个时辰才一咬牙将密折报上去。
张树功几人也是在口供拿到之后,四将加一个张平安五颗脑袋凑到一起嘀咕了好长时间才派出密使。
因为一切都在怀疑中,可太后却不想怀疑,她想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破局。
现在就等陈羽和玉娇清醒过来了,至于张树功几人能否拿到那几个真我教外夷的口供太后并不关心,这才是皇上最担心的。
知母莫若子,皇上很清楚自己娘亲睿智多谋杀伐果断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