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映着一道长影子从暗室入口进来,不像是人形,亦非鬼魅。
她多了丝警惕心。
这里,哪里是一般的幽鬼或者人能进入的?
怕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不知善恶。
它慢悠悠移进来,让她透过这暗室见着了它全貌——
一蛇形物摇曳身姿,摩擦着平滑的地面,体型一拳粗,其身纹路暗红,鳞大皮厚,尾扁平似船桨,三角头,眼正中生了一道缝,两眼泛着青光,瞳孔收缩,像是盯着猎物般,它嘴里的信子收缩着,极具威胁性。
她不禁往身后退了些,自然是知晓,自己并无退路。
它离她愈来愈近,冰冷的双眸直勾勾地盯向她,她硬着头皮迎向它的目光,其实倒更像是被它锁住了视线。
她想这已十分明显了,它的目标,就是自己。
不知为何,在如此境况下,她心底却盈起了一种陌生感,却是熟悉的。
它不紧不慢,像是在等待些什么。而她猜想,它在等我面露惧色。
待她移开视线。较真地,她看它更仔细些了,也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愈近,它的瞳孔放的更大了,似乎要要充满整个眼眶。眼底青色的幽光更浓郁了些,不得不说,它的眼睛很漂亮,像是忘川的萤火,又像是夜空的星辰,只不过,太冰凉了些,少了萤火的灵动,缺了星辰的希冀。
“呲呲~”
它终于移到了她的面前来,头伸长了,微微前倾,双目又转成了竖瞳,蛇信子吐露着,仿佛尖利的獠牙随时就会在下一刻向她展示出来。
她突然间有些担心这玄冥棺是否能够抵挡住它的攻击了。希望,它并不只有修复魂魄之效。
“倏”地一声,它蓦地站直了身子,以尾部支撑躯干,与她持相同高度。
它这么来一出,她却打破了危险诡秘的氛围,无声地笑了出来。它可真是条怪异的蛇,何故搔首弄姿,戏弄于她。
渐渐地,她的恐惧竟消散了大半了,更多的便是对它的好奇了。
它显然不满于我的表现,应是触犯了它危险的尊严,其瞳孔又放大了,蛇身带了些微颤,蛇头一下靠近了玄冥棺,带着血盆大口。
“嘭!”
“啪!”
在它露出獠牙,张开血色蛇口时,她还来不及反应,玄冥棺就先她一步做出了反应,棺身的符文及纹路骤现,将那蛇甩了出去,撞向了墙上,可这蛇自然不是弱不禁风的无能之辈,它被甩出后便蜷缩了身子,以桨尾拍击了墙身,安然落地。
她,毫发无伤。
在它蜷缩身子时,她像是见着了它头顶的那条缝裂开了!
并非只是单纯的开裂,那裂缝更像是——一只眼?
难道,它拥有三眼?
三眼,罗刹鬼同她说过,除了仙界杨戬二郎神使及其后代拥有,其余界面皆无其征。
应是看错了吧。即便未看错,也可能是生来或修炼时突生的异变,并无那般神力。
它很快恢复了状态,晃了晃脑袋,尾巴也随之摇摆,倒生了些可爱。
她蹲下身子来,方便同它平视,手不自觉地就伸过去,欲表无害之意。
这番情景,却同先前逗无妄时,一般相像。
“兹兹~”
忽的,从它身上氤氲一团青烟来,包裹了它整个身子。
难道是愤慨于她的逗弄,平白地生了烟?
然而,不同于她所想,它的身子骤然生长了数倍,却并非蛇的形态,竟成了人形模样,于退散的渺渺青烟中显现真面目。
他从烟雾缭绕中款款而来。
赤红的发丝凌乱于肩,暗红的长衣,覆在坦露着胸膛的古铜肌肤上,衣上乃云游的蛇,竟是活的般穿梭于肩、于胸膛、于腿部、于全身。刀削般刚毅的脸庞,却生邪魅之气,眉间心上是同蛇形时相像的一道竖痕,幽绿的瞳孔透着肃穆的寒意。
真是令人惊喜转变,从一条恶毒恐吓她的毒蛇,变成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样貌也落的如此惊艳。
这让她有一瞬的错觉。这看起来冰凉残酷的炼狱,竟都生些美人胚子,罗刹鬼是,他亦是。
他瞬移至我面前来,抬起手,眯着眼,像是在钻研这看似透明却诡异的玄冥棺,方才是施展了何等力量,差点中伤于他。
本来蹲下是为了看清蛇的状况,如今,成了她蹲着,须仰视化成人形的他了。
许久,他才淡淡开口:“他果真将你救了出来。。。还真是不要命了。”后一句轻得只能他自己听见。
连声音也是侵蚀的高傲清冷,穿透了骨髓的寒意。
他并未说尽,她也知晓,他口中的他,指的为何人。言语中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此事。
转而,他移开探索的目光,转向同她对视。眼底幽幽的绿意盛了些,真似璀璨的萤火。
若兰也不惧他的目光,只是心里对于他,对于他的来历更是在意十分。
可她问不出口。
“你还是同先前一般,惹人厌。”依然,不惧我。
忽然袭来的厌恶之辞让我措手不及。
他确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如果忽视嘴角那抹邪乎的笑。
“你不仅成了这副恶心模样,还成了哑巴不成?怎么呆头呆脑的。”他手扶着下巴,将她这副无实的魂魄上下好生打量着,面露不满与疑惑。
“。。。”如何,突然间,她便成了供人观赏之物?
他的性子,真会令人忽略了他的美貌。若是她能开口,定会。。。
定会如何呢?她如今,弱不禁风的身子,即使逞了口舌之快,也毫无益处,况且,她好似失了本能的反击之力,细细想来定是受了三奴界奴役的后遗之症,成了似生似死的傀儡。
不自觉地,神色平添了分哀愁,多了丝无奈。
“这像你,又不似你,全不好玩。怎么?那个自大狂还治不了你?靠个这破东西护你?”
自大狂?破东西?她轻笑。看来,眼前这位,同罗刹鬼的关系,并不十分和睦。也不晓得方才是谁被这“破东西”所伤。
“你笑什么?小心我将你的眼也剜了去!”
他的眼神忽的凶狠了,语气也愈发蛮横了,后面的字说的咬牙切齿,他的指尖化出一缕幽焰,“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幽鬼,总有一日我会替代了那个自大狂,再将你囚禁了去,保证比那三奴界。。。还快活些!”
她收了笑,并非怕他,只是方才不觉何时笑了,被他这么一提醒,确觉欠妥。
他说的并不构成威慑,她只觉她和他应是相识的,若要伤她,哪里会现出人形来,还说了这么多话来为我解闷。若是针对罗刹鬼。。。如何想,都更像是玩笑。
他指尖的幽焰熄了,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你现在好生无趣。我自言自语的,倒像是疯魔了。”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宝贝,藏着掖着的,舍得给这幽鬼,偏偏我动不得。。。”
这人眼神还是不离玄冥棺,喃喃自语着,像是在抱怨。
“芶吻?”
熟悉的声音传近了,玄冥棺上的金文隐隐一现,回应了它的主人的到来——
罗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