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浮浮于梦境里,似幻似真。
若兰恍惚间睁开眼,眼眸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朦胧如梦。
待看清梦外世界,她才惊觉,自己正在他人怀里躺着。
虽未清晰见着环着她的人,她也能凭借其气味,识得其人
——寐。
他身上,沾染了彼岸花的烈香。
这香味不经意地就勾起了她的回忆,在此之前,她曾与他,于彼岸花海相见。他以墨青引她回忆。
青烟入了梦,她便无意识了。
后来她应是沉沉睡去了,是寐将她带回了寝殿休息。
那方才那长久梦境,便是她曾经的记忆了。
那么那红衣女子,便是先前的她了。
果然是倾城绝色,柔骨侠气,眉目间尽显生人勿近的高傲姿态,即便身处困境,也不见其慌乱,更见其骨气。
只是她是从何处来的?因何而来?并无解答。这记忆果真是不循时的。
原来,她曾与他,相遇彼岸花开,却两不尽欢。
他们二人,尊卑有别。
那她又是如何成了罗刹鬼之后的,若不是日久生情了,两人倔强倨傲的性子,竟也能走到一块去。
想来这梦,应是寐施法于墨青时,正处在彼岸花处,记忆便从那儿开始了。
若兰不愿惊扰枕边人,只静静躺着。
他的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另一只枕在了她的头下,手臂自是男子的强劲有力,禁锢了她整个身子。
她分毫动弹不得,这样的动作暧昧十分,她虽也并不舒适,奈何也喜欢这人。侧着的身子有些麻了,却也在担心他枕着她脑袋的手臂,是否酸痛。
幸好,她睡时并无胡乱动作。
“嗯~”
寐发出一声轻吟,手上力道竟加重了,如此一紧,若兰同他之间,已经亲密相贴,毫无缝隙了。
她的脸几乎埋在了他怀里,身上的薄衣根本阻挡不了什么,加上他衣襟半敞着,雪色的肌肤裸露着,好巧不巧的,她的脸正他胸膛处的肌肤,薄唇差一道呼吸的距离,就吻在上头。
以防真的吻上了,她的手拧着他腰上的一片衣,手臂处暗暗施力,控制其上身。
他确是诱人了些,身上除了花香,他还有男子特有的气味,她庆幸,左右是看不清脸上的羞红,可呼吸却也是艰难的。
他应是许久忙于事务,累了,之后再无动作,在她头顶呼吸轻匀。
如此僵持着,若兰实在难以招架,也撑不住身子了,所以想着,从他怀里脱离出去。
缓缓地,她的本来扶着他腰处衣裳的手,往他腰下衣裳移过去,她想着,因了她身子骨娇小,应该可以从他环着的双臂中溜出去,所以缩着身子尽量变瘦小些。
她这样慢慢移动着,腰上的手臂也缓缓往她背上移。
可她高估了自己。
她的腰同她上身的宽度并不一致,导致她现在的姿势过于糟糕,如今她的手抓着他大腿上的那片衣,脸对着他的腹部。
无奈,她只能原路返回了。
可未等她移动分毫,环着她的那只手臂移开了,一只修长骨感的手猛地抓住了她搁在他腿上的手!还细细揉捏着。
若兰一惊,抬首往头顶看。
果真落入了一双幽幽的赤瞳。
逃跑被逮了个正着,真像是猫盯着老鼠时的景况。
还未待她作出反应,握着她手的那只有力的手转而再次移到了她的腰上,接着腰上又多了一只手,像是拎着猎物般,轻松地往上拎。
一系列的动作都令人猝不及防。
待若兰反应过来,已经同那猫碰着了面。她再次落入他的怀里,腰上的手不再是环着,而是死死扣着腰侧,另一只手臂仍然给她枕着,这次不再是抵着胸膛,而是同他面对面。
寐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不知喜怒。
若兰带了些心虚地咽了口口水,迎着他的目光,手臂紧紧抓着他的臂膀。
四目相对,眼波流转。
他忽的用枕着的手扣住她的头,往他自己脸庞方向带,成了鼻尖顶着鼻尖的亲密姿势,呼吸可闻。
连着身子,一同紧紧相依偎。
两人身上刹那间生了温,变得热了。
寐用鼻尖蹭蹭眼前这个红了脸的女人的鼻尖。
引来了若兰的轻颤。
“去哪儿?”
他薄唇轻启,淡淡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着,带了别样的魅力。
他的唇几乎碰上她的。
若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大气不敢喘,嘴唇轻抿,生怕真出了什么事。
[我本想起来。]
“起来作甚?”
[。。。睡够了。]
“我还没睡够呢。”
寐轻轻揉着她的秀发,故意作出睡眼惺忪的模样。
[我本不想吵醒你的。]
“你动静倒是不小。”
[我很小心了,只是你抱得太紧了些。]
寐轻笑着,他在她开始设法脱离他的怀抱时,便醒了。他假寐不作声,暗中观察她到底想做些什么。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依着,手上也减轻了力道。未料到她的手一直在往他身下移,动作很轻,却还是隔着简薄的衣料,感受了她小手的动静,这样磨着,带了丝微痒,而她的脑袋也在往下移,从他的胸膛移到了他的腹部,她清浅的呼吸喷在他身上,实在让他受不住。
本就软玉温香在怀,如今还弄了这出,如何让他再把持住,他不再放松力道了。她忽的就停下了动作,他顺势一把将她提了上来。
寐笑意减了,随即认真道:“我怕睁眼醒来,你又不见了。”
若兰一怔,心里百感交集。
他的安全感缺失,从何而来呢?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哪儿能到处乱走。
可寐他,确是真切在乎自己的。
[离了你,我能去哪儿呢?]
寐听了她的心声,却并不显得十分喜悦。
若兰确是被他困着了。
“我无意困住你。”你本最爱自由的。
他的神情变得落寞了。
若兰从来不愿见他失意之态,她忽的将手从他怀里挤了出来,抚上了他的脸庞。
[你莫要这副样子,你并未困我,皆是我自愿的。若不是你,我见不着如你这般美好的人,见不着光,见不着花,见不着三奴界以外的世界。
我万分欢喜,因了你,我拥有了新生。
若我前生犯了弥天大罪,那今世,你便是我的救赎。
从来不是你困了我,你忘了,是我先循着你的气息找来的。]
她动情地凝望着他,将心里的话全全告知。
没有人会读心术,她若不说,他便不知她心意。
而他,总是坦诚的。
唇上忽的一软。
有什么触到了她的。
带着妖冶的花香。
顺着心意,她无意识地闭上了双目。。。
不过一瞬,那触感便失了。
待若兰反应过来,唇上只留下了淡淡的温热。
她睁开眼来,俏脸染了胭脂红。
寐离她很近,赤眸晕了淡淡的清荧。
“是我唐突了。”
他淡淡开口,嗓音带了些沙哑。
若兰不知应作何反应,只愣愣看着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人眼波流转,像是无声的试探。
[寐,那日我同魑前往孟婆那儿时发生的事,你可处理好了?]
寐微微一怔,启唇欲言又止。他知晓,这是若兰她,在试图转移注意。因了方才他的情不自禁。
“处理好了。秦川虽非纯阴孟婆命格,轮转非时,却也确是孟婆之名。如今,他暂由芶吻教化,时至待命。”
若兰轻轻点头。这确是最好的办法。孟婆,往后需是孟公了。
她前几日便想问的,并未遇见时机。
而此刻,确也并非时机。
只是,此时她心乱如麻。急需以他言消化方才的那一吻。
她自是知晓寐的那瞬失落之感的。只是,她并未做好准备。虽是明了他们之间确有夫妻之名,夫妻之实如今还需些时日,才能全适应了。
寐忽的起了身,背对她。
“我先出去一趟。”
话音刚落,他只觉袖上一紧,转过头去,便见若兰正扯着他袖角,眼神带了些不舍与急迫。
[可还回来?]
她心底问道。
他应是生气了。
寐抬手覆上她的,柔声道:“很快回来。等我。”
他知她心思,说是并无心涩,便是假。
此刻,只是需要自己静下心来。
他人,无法予以安慰,无人能感同身受。
云袖的小手松了,寐轻轻拍了她的手背,也松开了她的手。
他起身,转瞬之间便消散成了云烟。
若兰神色黯淡下来,最初想要起身的想法,如今全消了。
只瘫了身子,目空一切,静静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