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艾看着那只鸭子，整个早晨它都在睡觉，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它不睡觉。
盘旋在它周围的海欧发出的刺耳叫声；
奶奶把水泼到舱口上，溅了它一身；“南蒂”号的喇叭声，那么刺耳的一种声音。
而它始终那么沉着冷静。难道这就是诗的来源？
差不多黄昏的时候无线电噼啪响。爷爷把电话开了。
“喂，安德雷西闸口？”
“嗯，是安德雷西闸口。”
“这里是‘南蒂’号，五分钟后到达闸口。”
“放慢了速度，有三艘船刚好要开出去。”
很快，三搜船朝我们开过来，从船的左边过去。
爷爷朝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一个手势。
这三艘船是“迪奥尼左”号，“米黑伊”号，“孔什玛”……
诺艾笑了：“爷爷你看到了嘛，那艘船叫‘孔什玛’号，为什么取这样的名字？”
“谁知道呢！这艘船的船长并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呀。诺艾也从来没听他笑过。他也从来不讲自己的故事。”
爷爷递给诺艾望远镜：“看着那团火。能看到吗？在右边，如果它变成绿色，我们就可以进闸了。”
等了没多久。
“变绿了！”诺艾喊道
爷爷将船驶往船闸，我们还有两艘船跟着奶奶在船头。
她做手势，示意爷爷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停！
奶奶很小心，避免错误。
爷爷告诉诺艾：“如果奶奶算错了船应该停下来的时间，呯的一声，我们就可能撞破闸门。这样承保人就要花费很多钱了！
接着他就该恨我们恨到骨子里头了，这还不算什么，在水手中间，消息走得很快的，这类的意外会使我们失去很多生意。”
奶奶抛出绳子，就像套索一样刚刚好套住系船柱。
系船柱是我们靠岸的时候用来系船的，人们会用绳索绕个几圈。
要成功把绳子套在系船柱上，是需要经验的。
接着，我们身后的闸门慢慢关上了。
诺艾想去船头找奶奶，正要在船舷上奔跑，爷爷阻止了诺艾。
“永久不要在这上面跑。”
爷爷声音底沉地对诺艾说，“我们从来都不会在船上跑。跑的话，最容易落水。而往往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发生的几率更大了。”
爷爷并没有生气。
但是他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色的切口，很黑很黑，还直愣愣地看着诺艾。
诺艾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诺艾沿着船舷慢慢地朝奶奶走去，水流的很急，有很多灰色的气泡。
慢慢地船就下沉了，然后稳了下来。
船的两边竖起了两道高墙，就像被关在监狱里一样。
接着前面的闸门打开了……就像是河流很平静。
太阳倒映在水中，好像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水面跳舞，太美了。
我们经过了梅里库船闸。中午船闸关着的时候，我们停下来吃午餐。
十月份了，太阳依然那么热。
奶奶在岸边铺了桌布，今天中午我们野餐：腊肠，炸土豆条，带壳的熟鸡蛋，还有鸡肉。
这时，荷马睡醒了。
它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一直来到餐桌旁边，啃着草。
诺艾以前都不知道，鸭子竟然还吃鸡肉……
“鸭子吃鸡肉的？”
“啊，荷马跟别的鸭子不一样。”
“为什么呀，爷爷？”
“你有见过鸭子会溺水的吗？”
诺艾哈哈大笑：“真的吗？”
“嗯。是我及时救了它，那时冲洗船舷，我把水桶扔进塞纳河里。我把桶提起来的时候，荷马就在桶面面，爪子被一些海藻给绊住了。从此我就在也没看到它在水里游了。我想它一定很讨厌水。”
荷马神色放松地看着太空。就算现在它叫的话，诺艾都不会觉得吃惊了。
它的样子像是在说：“过来谈谈吧，过来谈谈！你有一堆的疑问……我才不在乎呢！”
我们重新上路了。
有搜船开得并不快，最多也就每小时15公里。
在牵引过程中，其他船的速度都跟我们一样。
当爷爷看到前方有帆船或者赛船的时候，他就恼了。
这让他有些害怕。
只要船启航了，便停不下来。
体积太大，又太重。
船载着货物的时候，要停下来至少需要100米的距离。
如果我们这样的空船，螺旋桨又没有完全入水，要停下来至少需要两倍以上的距离，也就是200米的距离。
俩百米，很长。
如果要那帆船或者赛船没有迅速反应的话，不开避免地，我们会把它们撞沉了。
还好，爷爷从来没有撞过一艘船！
“这可能会发生在‘孔什玛’号身上……”诺艾笑着说。
爷爷笑了：“可能……不管在什么时候，‘孔什玛’号的船长都不怎么说话。”
沉途的风景不断变幻着，塞纳河时而在楼房与工厂之间蜿蜒流淌；
时而流过小房子还有那些美丽的住宅；
时而经过小村庄，那里有耕过的田，也有种着玉米棒子的田，但总能看到有人在河边钓鱼。
“你想开一下船吗？”爷爷问诺艾。
诺艾听了，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
“真的？我可以吗？”
“如果不开一开，怎么能学得会呢？”
这一刻，诺艾永远也不会忘记。
啊，如果丽拉来看诺艾开船就好了！
坐在高高的驾驶座上，诺艾也变成了船长。
舵柄很重，为了能让船掉头必须要用极快的速度转舵柄。
爷爷在一旁鼓励诺艾：“开船也是一项运动。会锻炼出级其发达的肱二头肌，看看我的！”
爷爷卷起衬衫袖子，给诺艾看他的胳膊圆圆的肌肉就像是一座座的小山。
诺艾爷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肌肉男呐！
天黑了，我们停泊在加尔纳圣母院船闸。
爷爷关掉了发动机，突然船上一片寂静。诺艾有些怅然若失。
驾驶室弥漫着一股香味。
奶奶煮了一些西红柿，里面塞满了馅
这是诺艾最爱的一道菜。
吃饭的时候，这道菜让诺艾想起来了一个小故事。诺艾还小的时候，问妈妈：“妈妈，如果我长大了，而我还是你儿子的话，你还会给我做塞满馅的西红柿吗？”
妈妈开怀大笑，她向诺艾保证。
第一，我永远都说是她的儿子，第二，只要我愿意，她会一辈子都给我做塞满馅的西红柿。
诺艾听见了……妈妈的笑声。
饭后，奶奶一屁股坐在了瑶椅上，还吐了大大的一口气。
诺艾听到的，不仅仅是吐气的声音，还有另外一种声音。
噗——呋——！
诺艾很惊讶，诺艾一边用眼角瞄着奶奶，一边大笑。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奶奶生气地说。
她起身，对诺艾说：“过来，坐在这个椅子上，听听！”
诺艾也跟她一样，一屁股就坐下去了，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原因就是你太轻了！”奶奶说，“如果说是这个瑶椅放屁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所以我叫它“会放屁的瑶椅”。
过了一会儿，爷爷说要跟诺艾掰手腕。
不用我说，你们应该知道谁赢了吧。
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操舵是一项真正的运动。
小房间里，诺艾躺在床上，闲上了眼睛。
夜里睡着之前，妈妈来到诺艾身边，坐了下来。
“宝贝。”妈妈对诺艾说，“今天过得好不好呢？”
妈妈是一个懂得倾听的人，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她的双子交叉放在膝盖上，就这么坐在诺艾对面。
这天晚上，在脑海里，诺艾跟妈妈讲起了诺艾最喜欢的事。
“妈妈，今天我开船了哦！一个人，就像真正的船长一样。我多想你和丽拉能看着我开船。
开船也不容易就是了，要有极其发达的肱二头肌，还要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看，因为经常有些帆船、赛船会突然冒出来。船上有一只叫荷马的鸭子，有一回，它差点儿就淹死了，是爷爷救了它。还有，妈妈你知道吗？这里还有一把会放屁的瑶椅呢！”
这时，诺艾听到了妈妈的笑声，好像她就在诺艾身边一样。
诺艾知道，这只是我海脑里的一个画面。
然而，诺艾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确定了一下。
窗外的月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诺艾听到河水因为撞击身而发出的啪啪声。
诺艾喃喃道：“妈妈。”
她应该正在天上看着诺艾呢。我了解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