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天,在叶芽昏倒的时间里,任之初将能找到的所有药单都誊抄一遍,偶尔有些时间则坐在她的窗边修炼,几乎一颗也不耽搁。
这一天中午,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一直在沉睡的叶芽在昏昏沉沉中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在这个味道中夹杂着一些牛肉的香味,除此之外还有罗勒的特殊清香。
这味道怎么那么熟悉?
她睁开了眼睛,确认这味道是从楼下传来的,她太久没有吃过东西,最近一次满足口腹之欲还是在三年前,很多食物的味道早就被忘却,但是这股味道却如此熟悉,而且能让她想起以往的回忆。
她揉搓着有些痛感的脑袋,刚要下床却感觉有些不对,这一次的药性怎么这么强,感觉这一次睡了很久。
而且……嘴巴里好像有些奇怪的味道,所谓奇怪,是指有其他的草药味道,这些草药并非是炼制那种魔药的原料。
难道自己当时还吃了别的魔药了?
奇怪。
她一脸的狐疑,走到了楼下,就看见任之初正在铁锅前辛苦地忙碌着。
此时锅中正冒着蒸汽,香味也正是从锅中传出的。
“你在做什么?”
“师父你醒了,我煮了一些你爱喝的汤,牛肉酸果汤。”
“牛肉酸果?”她沉思稍许,立刻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个味道如此熟悉,原来是自己以前最爱喝的牛肉酸果汤。
这个汤是父亲叶听风最拿手的一道菜,也是她最爱的一道菜。
可是这个小家伙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爱喝这种汤?”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任之初此时已经停火,将汤分别盛在两个瓷碗中,端到叶芽身边说道:“师父,你这两天昏迷,我就拿你的药单来研究学习,谁知道在一处架子上,竟然看到了一则菜谱,上面记录的就是如何烧这种汤。
我想肯定是你最爱喝的,否则也不会单独记录,所以就烧了出来,刚好你醒了,可以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其实这所谓牛肉酸果汤,就是前世的罗宋汤。
原料是牛肉、西红柿、西芹等等,因为本身几种味道的混合就非常美味,即便是不太会烧饭,只要对着菜谱按部就班,也可以烧出美味来。
“算你有心。”叶芽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这味道真是让我很怀念,回想起来,这是时隔五年第一次再喝这种汤了。”
“时隔五年?”任之初立刻问道:“五年前是谁烧汤给你喝?”
他心中是有答案,自然是叶芽的父亲叶听风。
只是他想要引着这位老师来说说自己的父亲。
这也是为何他主动烧汤,因为这菜谱的字迹和药单的字迹不同,想来应该是另外一人留下,师父并没有伴侣,若是另外一人,自然就是她的父亲。
所以这汤,不仅是为了献殷勤以便可以顺其自然将那些药“借”回去,更多的是为了引出叶听风的话题。
任之初怎么都不会忘记梦境中的事情,那个谜一样的家伙,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是迄今为止最具威胁的一个人了。
他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叶听风的过去,他为何能知道自己是影替。
这次的汤算是一个非常好的引子,可以让师父将叶听风的过去说出来。
“以前的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经常会烧这个汤给我喝,即便是我们都已经进入通天地的境界,他还是要烧饭煮汤,用他的话来说这样比较有家的感觉。”
叶芽回忆起以往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记忆的画面如同昨日情景一般历历在目。
“师父你的父亲是上一任的院首叶听风吧?我听人说过,他还是第一代魔君的弟子,修炼奇才。”
叶芽点头,说道:“是的,同时他也是一个强大的炼药师,我就是在父亲的指引下才开始学习炼制魔药的。”
“原来如此。”任之初接着问道:“师父,我有一点不太明白,这汤其实是天卓国的做法,在元野魔国基本上没有这种做法,难道你的父亲去过天卓国?”
任之初这样旁敲侧击,就像想要问出叶听风是否去过天卓,若是去过,他所给出的关于自己身份的解释才站得住脚。
叶芽放下汤碗,走出房屋,来到了外面的花草丛中,看着阳光说道:“你还小,历史的事情很多已经被后人改写,所以或许你不知道在一代魔君在世的日子中,元野国和天卓国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算起来那是五十年前了。”
这倒是新鲜,任之初对历史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以现在的历史记录来看,无论是天卓国还是元野国的记载,两国自古以来的千年都是敌对的状态。
看来无论是哪一个世界,改写历史都是基本操作。
“在元野国和天卓国交好的日子中,在我的父亲还年轻的时候,算起来应该是二百年前吧,他在天卓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汤应该也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二百年前,那个时候任之初的“父亲”都只是个孩子,自己还不存在,想来是近些年也常去天卓国?可是近几年两国已经在交战的状态,他一个魔临院的院首,去天卓就是找死。
而且人帝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将这种消息告诉一个敌人?
“那前几年呢,在两国交战之时他也经常去天卓国?”
叶芽回头看了看任之初说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来了?”
“我记得前几年,好像听闻朝中将军说起,魔临院的院首时长到天卓国境之内,当时父亲还找了探子去寻他的消息。”
为了套话,任之初只能先编出一些假话来。
“他是去过几次,而且都是去了你们的都城,每次都是清明时节去的,因为有个朋友去世了,葬在你们都城外一座名叫昆同山的山脚下,好像这汤就是那人传给父亲的。”
听了叶芽的话,任之初心想,这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没想到随口一编真能引出答案来。
可是叶听风去过都城,也未必代表着人帝任东流会将八皇子拥有影替的事情说出去,人帝又不是傻子,皇家内部都瞒得结结实实,连八皇子的母亲和两个亲兄妹都不知道,怎么会去和一个魔族的人透露。
任之初沉思稍许,冒着可能被怀疑的风险问道:“我在天卓国时,有些闲言碎语,是关于叶院首和我父亲的,那就是他们其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两国交战,明面上不能来往,但是私下里却交往甚密。”
这自然也是编的,他只是影替,关于人帝的事情他没有资格知道。
“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连这种事情都不告诉你。”叶芽接着说道:“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很清楚,那个葬在山下的女子,曾经是人帝的恋人,从这个层面上看,人帝和我的父亲,确实有些关系,或许是你所说的朋友关系吧。”
任之初没有想到,随便挖一挖还能挖出来人帝的爱情故事来,只是这个爱情故事里面怎么会有叶听风的身影,难道第三者插足?还真是健康环保。
可是若真是一把锁两把钥匙的情况,这两把钥匙不可能是朋友啊,得是敌人,加上两国交恶,那得是敌人的敌人。
就算是朋友,可是那个时候作为影替的自己多数时间是在蛰伏状态,人帝没有必要去透露。
任之初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团乱麻无法解开,他想要接着问下去,叶芽却说道:“好了,接着炼药了,上次我睡了两天,都是你守在身边的?”
“师父,这个是徒弟我应该做的,否则要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有坏人过来,岂不是危险。”
来到了楼上,叶芽扫了一眼架子,发现上面的魔药少了很多。
“那些魔药都哪里去了?感觉少了很多。”
任之初腼腆一笑,说道:“师父,我最近在学习炼制魔药,自然需要一样样本,所以就拿了几瓶。”
几瓶?这看起来起码有二百瓶。
叶芽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以后你不可直接拿药,先那药单记录下来,自己尝试炼制,只要这样才能学会……不过这次就算了,看在你给我煮汤的份上。”
任之初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幸好叶芽没有要求自己把“借”的魔药还回去,不过也正常,现在整个屋子里面的魔药起码有五千多种,这两天他抄那药单都快把手指头累得断掉。
要不是可以让魂体分离出来使用两只右手两面开工,否则根本无法誊抄完成。
五千多瓶药,拿去两百来瓶,不算什么。
一两百岁的人了,这一点还是看得开的。
任之初看到叶芽已经进入了炼制的状态,就立刻坐在了她的身边开始舔血修炼。
最近他已经突破了第七十一关隘,开始冲击地七十二关隘了。
在每一天能使用舔血天赋的日子里,一切都是那么幸福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