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一声不吭跑出国去,让他找了好一阵子,但校方就是不肯透露习瓖的交流院校,当然这是护犊子的院长的意思。
习瓖出国的这一年里,他本以为自己的世界可以清静了,可当他每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别墅的时候,再也没有人蜷缩在沙发上为他留着一盏灯,那种孤独的感觉让他快要窒息。
直到有一个喝醉的晚上,他疯了一样飙车到她在市中心的那套公寓里,那时,公寓里的陈设都落了灰,一向有洁癖的他就那么蜷缩在习瓖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三个月来头一回睡了一个好觉。
那时候他才发现,习瓖围绕在他身边,对他而言是一种出于本能的习惯,强烈的不适应让他几乎整夜整夜失眠。
后来他就住在了公寓里,自然也发现了摆在卧室里的那一排笔记本,他抽了最左边的一本,打开一看,扉页上有一行字:“你好,纪群策同学。”
他的心顿时漏了一拍,思绪也跟着本子里的语句回到了十年前,以习瓖的视角见证这一段漫长的暗恋的开始。
习瓖是在高中开学典礼上见到纪群策的,那时候的他留着短短的清爽的头发,穿着一身熨帖得当的校服,在礼堂里温和而幽默地为新生介绍学校。
“你的声音像是那个炎热夏天里的一阵清凉的风,又有种甘泉的醇厚感觉,在闷热而又拥挤的礼堂里响起,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
习瓖在日记本里如是写道,旁边还贴了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是她从校刊上小心翼翼剪下来的。
她对纪群策是一见钟情,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一直到他彻底变了样子。
看到这里,纪群策突然把本子合上,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勇气。
他只是想想,就能想象的出这么一排本子里藏了多少心事和喜欢。
习瓖搬到新的公寓里,却仍然留着这些本子,那么她的心里一定还是有他的吧。
即使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面目全非。
纪群策回到办公室,把信件打开,是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没有8000万精神损失费,而是净身出户,他不禁有些吃惊,习瓖居然妥协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从椅子里坐起来,飙车冲向S大,这次有所进步,只闯了7个红灯。这次他怕被习瓖看出来,特地开了员工的车过来,停在S大对面等待习瓖下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都黑了下来,纪群策看了看腕表,已经九点多了,他从没想到他竟然也能有耐心去等待习瓖,并且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但话又说回来,习瓖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
又过了十几分钟,那个熟悉的人影终于走了出来,一年不见,她似乎变得更洒脱了点,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大衣,直顺的头发也变成了波浪卷,小巧的脸庞上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不像刑法学教授,倒像个拍文艺片的导演,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搞艺术的人才有的独特感觉,眼神似乎也犀利了不少。
正当纪群策投入的点评着自己的“半前妻”,突然有一个讨厌的雄性动物凑到了习瓖身边。二人聊着天,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纪群策的脸突然就黑了下来。
这叫什么来着?婚内出轨吧!每天说他婚内出轨,结果自己不还是照样风流!
他从车上下来,大跨步走上前去,不顾习瓖一脸嫌弃的表情,把她扯进怀里,对着那个讨厌的雄性动物冷冷地开口道:“你以后离她远点!”
习瓖用力地踩了他一脚,从他怀里逃出来。
“纪群策,你神经病啊,这是我上一届的学生,要是学生都远离我,我还上什么课啊!”
这时,那个男学生上来补了一刀:“教授,这是你叔叔吗?师叔祖你好,我是习教授的学生,您放心吧,我对您的侄女没有非分之想的!”
习瓖听了他的话,差点笑出来。这时,爆发边缘的纪群策森森一笑:“小,朋,友,你教授配偶一栏写了我的名字,你说我是谁?”
“啊,原来是师母,不好意思啊。教授,你是他童养媳吗?”
纪群策快要疯了,这个混小子怎么处处在说他老!他明明就比习瓖大两岁而已!童养媳?这到底是夸习瓖嫩还是骂他显老啊!
纪群策刚要发作,习瓖立马堵上一句:“我配偶栏现在应该是空白的吧,前夫。我都同意净身出户了,你也该跟我离婚了吧?”
“啊?净身出户?大叔你也太没人性了吧,我们教授辛辛苦苦打工上班,还要被你剥削。”
妈的,这混小子怎么这么聒噪!
“小方,你先去打工吧,我有点事要处理。”
“好的教授。”方时源见状立刻脚底抹油,但他仍然被习瓖已婚的事实惊的不轻快,今天刑院的男同胞们集体失恋了,但看习瓖跟她老公剑拔弩张的样子,或许他们还能努努力。
方时源走后,习瓖也转身要走。
纪群策立刻拽住她:“你还想跑?”
“你那只眼睛见我想跑了?想吵架找个没人的地方吵,别堵在学校门口,你不嫌丢人,我还丢人呢。”习瓖嫌弃地甩开他的手,然后在过马路时踩着绿灯的最后几秒,果断跑到路的对面,把气急败坏的纪群策留在另一边。
不跑才是脑子有病呢,她跟这狗贼能有什么好聊的?
但看这狗贼的样子,他是铁了心不离婚了?真是个贱货。她喜欢他的时候,他把她当空气,现在她不喜欢他了,他就把她当宝贝了?把结婚当成征服游戏了?
习瓖走后,纪群策站在马路的另一边,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顿时懊恼起来,他分明想好好跟习瓖聊聊的,怎么又变成了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