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灯闪烁之时,我勉强站了起来。
“哈哈,我并没有瘫痪,我还能动。”
“你们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付出代价,把我一个人丢下,你们会后悔的。”
我扶着墙壁,缓缓走去,来到天井旁边,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快如闪电。
“什么!平台上居然有人!”
只是惊鸿一瞥,我便看到平台上有两道黑影,虽然看不清来者是何人,但是从黑影的轮廓可以看出,那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究竟是谁上楼了呢?
哐当一声,平台重重的撞到了天花板上面,万物皆碎。但愿他们早点跳下了平台,不然必定被撞得粉身碎骨。
我俯身向上看去,上面太遥远,看不到顶。
“怎么可能呢?”
我纳闷不解,明明与平台只隔了几十米,我却看不到。按理来说我应该能够看到尽头,而此时,眼前只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向无限远的地方,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余光里出现一个黑点,楼下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那是周某人。他同我一样,也在往上看着。
才发现,他竟然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
“三宝,你不是瘫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谁告诉你我瘫痪了呢?”
“看来你痊愈了啊,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周某人心中的疑惑消失,他捯饬着手指甲,样子吊儿郎当,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简单寒暄了几句。
从简单的唠嗑之中,小凤和眼镜男之后的事情也逐渐浮现在我眼前。
他们两人下到七楼之后,向周某人说明了来意,并邀请他们结伴同行。
起初,周某人听了小凤的建议有些心动,心中蠢蠢欲动。但是一旁的万事通朝周某人使了个眼色,周某人便拒绝了小凤。
这让小凤和眼镜男很失望。
让周某人不肯下楼的原因,一定不比寻常,我要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开口问道。
“你们为什么不想下楼呢?”
“下面个个都是人才,打人又厉害,我超害怕下面的哦。”
“难道你不想去楼上住吗?”
“楼上有什么好的呢?这里比楼上好多了,我超喜欢这里的。”
“楼上的生活很好,比如可以泡澡。”
他摇摇头,笑着拒绝。
“你们说的,都一样。可是,我并不想离开。”
“我能看出来,你并不想下楼。那么万事通呢?他也不想吗?”
“是的,他也不想下去。”
万事通的脑袋也从楼下探了出来,他抬头看着我,眼带笑意。
“怎么,三宝兄弟也想下楼吗?”
“我就是为了下楼,才来到这儿。你说我不下去,可能吗?”
“据我所知,楼下可是很危险的哦。”
“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我足够强壮,任何危险都只是纸老虎。”
“好,三宝兄弟真豪气。”
万事通嘴巴很甜,像抹了蜜一样的甜。可是,他的心思很毒,比毒蜂还毒。他的算盘很细,比蜂刺还细,我竟然看不出他的意图。
与他说话时,我犹如芒刺在背,深怕一不小心泄露了重要的情报。他问的每一句话,都在揭我的秘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可是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就像黑暗森林里的萤火虫,别人想弄死就弄死了。
要学会隐藏自己,我笑着扯东扯西,就是不谈我在监狱里的所见所闻。
“与你聊天真是愉快。”
“时候也不早了,是该歇息了。”
聊了一天,可说的话都是废话,我没有透露太多,万事通的嘴也把得很严。倒是周某人大大咧咧的,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见闻。
比如楼下住了很多漂亮妹子,有的人专门下楼找妹子玩之类的。
我躺在小凤的小白床上,思索着周某人说的那些犯人,他们是精虫上脑才会去楼下,那么我是为什么要下楼呢?我下楼不也是为了找人吗?粗俗一点来说,我也是为了找妹子。
想不通,如果在楼下碰到比斌儿更好的妹子,我会不会忘记初衷呢。我会不会沉浸温柔乡,玩得乐不思蜀呢。
“不,我不会忘记。斌儿,你救了我,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带着这份执念睡去,当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真是睡了个久违的好觉呢,若不是平台的噪音将我吵醒,我又得错过一天呢。
楼上的平台再次落下,我慌忙起床,顾不上洗脸,跑向平台。
平台上的食物被人动过,有几个面包和矿泉水被人拿走,按这个食量,应该是三个人的分量,其中一人应该就是吴老狗。
我走到熟悉的位置,拿起熟悉的面条,几口就吃下了肚。然后拨开一块空地,搭上了平台,来到了七楼。
周某人和万事通已经等在旁边,餐车一到,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过来寻找。
他们很快就吃饱了,周某人打了个饱嗝,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放到嘴边开始剔牙。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再次劝他们一起同行。
“你们真的不上去吗?”
“不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志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一条孤独的路,看来只能我独自前行。
当平台启动时,周某人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对于这种笑容,我不理解。
他这是幸灾乐祸吗?还是嘲笑下楼的人是傻呢?
他眼中的不是不屑,而是一种得意。为什么得意呢?难道自己留在原地,看着别人跌落会产生一种优越感吗?
他得意之情难以言表,嘴里叼着小刀,刮着牙垢。待一层白色的污垢刮出来后,他将小刀在衣袖上擦净,锋利的刀光再度夺目。
这刀光好熟悉,我猛然想起。
“那是?小凤的手术刀!”
可是小凤的手术刀怎么会到他手上呢?
当发现别人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时,人总会下意识的察看自己是否少了东西。
此时,我裤兜里空落落的,原本还在里面的三颗胶囊不翼而飞,那是小凤临走前送给我的礼物。
再细看周某人的手里,多了几颗胶囊状的颗粒物。
“真是欺人太甚!偷到了我的头上!”
平台已经落下去了一截,再回去已是茫然。一个小偷,亲眼目睹失主与赃物擦肩而过,自己逃之夭夭,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戏剧的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平台离开七楼之际,我不知从哪获得了一股力量,往上一跃,双手够到了楼板。
脚下已是五米高,如果我不用尽全力,肯定会摔下去。我双手攀着楼层,引体向上,吃力地爬回了七楼。
周某人和万事通正在旁边注视着我,他们目光冰冷,好似知道了我的意图,却也不落井下石,没有趁我攀缘的机会将我踢下去。
由此可见,他们坏得还不彻底。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你的什么东西呢?”
周某人捏着三颗白色胶囊,在我面前炫耀。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自己的东西丢了,真是警觉呢。”
我大步走去,企图从周某人手里夺过那三颗胶囊,他一缩手,手缩到背后的瞬间,胶囊已不见踪影,不知被藏到了何处。
我侧目死死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偷的?”
“就在刚才。”
“你知道自己偷了什么吗?”
“我知道。”
“那不是电瓶,你可以还给我吗?”
“偷电瓶只是我的爱好。”
“你的意思是,你无所不偷吗?”
“对,在我面前,万物皆可偷。”
“那东西对你来说,没有用处,还是还给我吧。”
“有用还是没用,这是一个问题。”
周某人从口袋掏出胶囊,两根手指夹住轻轻摇晃,里面的药粉沙沙作响。
他仰头要将胶囊吞下,嘴巴已经张开,动作缓慢,喉头咽了一下口水。
“别吃!”
万事通看在眼里,心里焦急,忙劝阻他。
“你可不能吃啊。”
“哦,那我不吃了。”
周某人听了,在中途停止了动作,他用余光扫了我一眼,眼神阴鸷,却透露着一丝得意。
“哼!”
我冷哼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能看出来,他根本就没想吃下这颗胶囊,他只不过是在演戏。
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还在失主面前炫耀,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得意的事情吗?
周某人笑得开心,他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想看我失落的表情。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我并不焦急,因为我料定他不敢将胶囊吞下去。
“毒药,你也敢吃?”
“我不相信这是毒药。”
“即便这不是毒药,你也不敢吞下去。”
“为什么?”
“因为是药三分毒,哪怕是最轻微的毒,你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