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废话，我当然是被抓进来的了，难不成我还会自己往里面跑吗？”
“我的意思是，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我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你我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总之绕来绕去，我就一句话，你先告诉我。”
“我先说吗？”
“对，不然还让我周某人先说吗？”
“我，杀人进来的。”
“哦？你这瘦弱的样子也能杀人吗？扛得动刀吗？”
“我杀人不用刀。”
“莫非是用意念吗？”
“没有那么神。现在该你告诉我了吧。”
“我啊，周大盗，自然是偷东西进来的了。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就知道了。”
“你偷了什么东西呢？居然判得比我这杀人犯还重。”
“电瓶。”
“我不相信。”
“是真的，我偷的那个电瓶可不是普通的电瓶。”
“算了算了，你满嘴谎话，大话连篇，我不和你扯了。”
说罢我离开了洞口，回到了小白床边，靠着墙壁躺下。和周大盗这样的人聊天，真是没意思，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套不出。我也无心让他成为我的朋友，小偷小摸的人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小凤的年龄看起来有二十七八，比我大了好多，不过样貌却还算好看，玲珑大眼睛，清秀眉毛俊俏鼻，唇如小峰，润比樱花。
如果连护士都长得不好看，医院也不会聘用她，要是吓到病人可就不好了。
小凤猛地一睁眼，我们四目相对，她犀利的眼神杀向我。
“你大清早的盯着我做什么呢？”
“没什么。”
“你是想睡床上吗？”
“嗯。。。是的。”
我就坡下驴，顺势揉了揉腰，“睡了一晚上的地板，腰酸。”
“正好，我也要起床了，你来上面躺着休息会儿吧。虽然你是个骗子，但是看在你是一个患者的分上，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而且我在你离开之前，会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呢？”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凤从床上起来，她红着脸说道：“你把脸转过去，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过了一会儿，从洗漱台那儿传来流水声。声音很细，不像水龙头的声音，难道是？没错，人有三急，在这种情况之下，小凤也顾不得周围有人在场，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了吧。
待她解决完了之后，我认为这是一个劝她跟我走的好机会，继续劝说她：“上面有单独的卫生间，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你去了楼上，也用不着这样啊。”
小凤红着脸，也许是我这个生人在跟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别过脸去，没有说话，很久没有说话。
上午，我们三人都已经醒了，眼镜男看着他的小红书，小凤则捯饬着她的医疗箱。
小凤突然问道：“三宝，你真的要下去吗？”
我回答：“是的，中午就走。”
小凤拿出几颗消炎胶囊，递给我：“你要注意身体，要定时吃，饭后一颗，希望你的病能好。”
我接过胶囊，放入裤兜，“没事的，我的身体我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垮的。”
眼镜男在一旁笑了，他说道：“别逞强了，作为一个病人，最好听医生的。”
“小凤。”底下传来周某人的声音。
“哎，周某人，你叫我做什么呢？”小凤寻着声音走去，来到天井处，往下回答道。
七楼的平台边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便是周某人，周某人旁边的寸头男子也瞧着上面，寸头男脸上有着一堆横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模样挺逗的。
寸头男笑眯眯说道：“听说你们那里来了一个上层人，是真的吗？”
“是的，昨天下来的。”
“上层人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你这精明的大奎，我怎么说你好呢。”
“小凤妹妹，你也知道我大奎，外号万事通，就喜好打听。”
“那你从楼下打听到了什么呢？”
“小凤妹妹，你这就不地道了，这些消息可不是好容易套出来的。你要是想知道，就拿相同分量的消息来交换。”
“我可没有消息告诉你。”
“小凤妹妹，你可不能白嫖我的情报啊，不公平。”
“算了，我不问了。”
我起身，带着疑惑走到小凤身边。
“上层人？他们是这么叫我的吗？”
小凤在一旁解释道：“上层人，指的是五楼以上的人。”
“为什么是五楼呢？这个界限是怎么划分的呢？”
眼镜男放下手中的书，朝上指了指：“你往上面喊话，看上面的人能听到吗？”
“怎么可能听不到呢？六楼和五楼最多也只隔了五六米，这么短的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你喊一下就知道了。”
我往上喊：“吴老狗，吴老狗。”
我喊了很久，也没有听见吴老狗的回答。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你再往下喊，看一看下面的人能不能听得到。”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怎么喊呢？喊谁呢？”
周某人在底下笑了笑：“三宝兄弟，看来你这个上层人也有不懂的地方啊。”
寸头男扯了一把周某人的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
周某人笑着劝道：“精明的大奎，这个是下层人都知道的，我们不说，那个上层人迟早都会明白。”
“那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他，先让我套套上层人的话。”
“没这个必要，他这个人长得又标致，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和他说话哦。”
说罢，周某人朝楼下喊道：“八楼的兄弟，你们在吗？”
“哦，你说什么？我听不着。哦，好的，你要我给你留瓶冰龙茶呀，这要看楼上的人答不答应了。”
周某人朝下点了点头，然后抬头说道：“三宝，你听明白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我没听明白。”
“我周某人刚刚说了那么久的话，你没听到吗？”
“我听到了啊。”
“你认为我周某人是在和谁说话呢？”
“八楼的囚犯啊。”
“三宝兄弟，你别一口一个囚犯。既然进来了，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我超喜欢这里的，大年三十不回家，就要来这里。我们都是家人，别囚犯囚犯的叫。”
我立马道歉：“是我口误，大家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周某人笑了笑，点点头，捋了下飘逸的长短发，“三宝兄弟你是个人才，说话真好听。”
眼镜男听了那么久，忍不住提醒我。
“你刚刚能听到八楼人的说话声吗？”
我摇摇头说道：“听不到。”
“如果你站在周某人的位置，可以听见八楼的声音，而且还听得很清楚，就像你现在听周某人的声音那么清楚。”
“怎么可能呢？既然周某人可以听到声音，那么我所在的地方也应该可以听到声音啊。我与周某人隔的又不远。”
“确实难以解释，不过这是事实。”
我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比起别的稀奇事，这也不算古怪。”
“在这里，只能楼上楼下能正常交流，不能越层。”眼镜男继续问，“上层人，你现在懂了吗？”
我点点头。
“可是这上层与下层有什么区别呢？”
眼镜男叹了口气，好像有种孺子不可教的无奈感，他继续问我：“楼上楼下能正常交流吗？”
“能。”
“那五楼的人听到你的声音了吗？”
“没有。”
“如果现在五楼的人在说话，你觉得你能听到吗？”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五楼六楼之间不能对话。”
“没错。”
“可是为什么呢？五楼和六楼明明只隔了几米，为什么之间不能正常交流呢？为什么不像其它楼层一样呢？”
“五楼与六楼虽然隔得很近，但是声音就是传不过去。你问我其中的原理，我也回答不出来。”
“也许楼下的万事通知道呢，我去问问他，看他知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我走到天井边。
我正准备开口问万事通，也就是楼下那个留着寸头的男人。
没成想寸头男先开了口。
“上层人，你为什么要下来呢？难道上层的生活不香吗？”
我摇头道：“不香。”
周某人甩着手说道：“那是当然的，我们这里人才又多，有朋友玩，下面的生活超级好啦，你下来就对了。”
寸头男点着头说道：“对，下面热闹，你们要是都下来了，那就更热闹了。你们上层还有多少人呢？”
周某人打断寸头男的话，插嘴说道：“小凤，我看你们在上面也不开心，下来玩啊。”
小凤笑了一笑，然后问道：“有什么好玩的呢？到时候下去了都没有地方睡。”
“有，有地方睡的。我周某人会让小凤妹妹睡地板吗？不可能的。”
“呵，你们两个大男人的床我可不敢睡。”
“我们可干净了哦。”
“你周某人几天洗一次澡啊。”
“洗澡？洗澡是不可能洗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洗澡的，只能用毛巾擦擦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得了卫生。”
“咿，这么脏，还敢说自己干净，你真是无耻。”
“热水又没有，凉水又不敢，只能擦这种东西，才能勉强做到。”
“看你是个男子汉，怎么这么胆小呢？连个凉水澡都不敢洗，真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我窃格瓦拉周大盗从没有佩服过哪个女人，自从知道你敢洗冷水澡后，我佩服你。”
“我不用你佩服，反正我是不会下去的，你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
“好，等哪天你想通了，想下来找我周某人玩了，我这里随时欢迎哦。”
“不可能有那一天的。你周某人别想多了。”
“我周某人别的不会，就只会做美梦。这里的人才那么多，超级开心哦。”
我在一旁听得直摇头，看来小凤是不准备下楼了，倒是这个周某人，有几分想去楼下的想法，可惜我并不想与这种人为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