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傻闺女怎么就相中你了呢？你要人才没人才，一副颓废模样，你说说，你配得上那么好的姑娘吗？”
“要我说啊，一万个里都找不出我闺女这么水灵的，你还嫌弃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听着老头的唠叨心烦，想骂他，闭嘴。虚弱过头连嘴皮也动不了，要想活下去，还得靠这老头给我喂食。即便不饿死，就我这伤势，也没得几天活了。
老头是受伤的残废，我是等死的植物，一老一少，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出监狱。
老头神秘地指了指上面，他笑了笑。
“你猜，上面有什么？”
我睁开无力的双眼，看了看天井上方，顿时瞪大了眼。
老头得意地看着我，脸上露出喜悦之情。
“看来，你猜着了。我们有救了，他们回来了！”
“我刚还在为他们担心呢，没想到他们下午就回来了。真是老天保佑！”
“三天呀！他们下去了整整三天！一定是找着了医生，说不定连药也找到了。你小子不用死了，我的腿，也可以治好了！”
老头也许是受了刺激，也许是认了一对儿女变得兴奋起来，他的话变多了。
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饿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两个饥肠辘辘的人之间。老头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他自言自语太过兴奋，连自己饿了都没察觉到。
我闭上眼，想省点力气，多休息一会。
可老头见我睡了，竟然叫我：“不能睡，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还饿了三天，你一旦睡了可能再也醒不了了！”
“醒醒！醒醒！”
我睁眼瞪了老头一眼。
他笑了笑：“你别不领情！你以为我怎么突然变唠叨了？还不是怕你睡着？我吐槽你，不就是为了让你保持清醒。”
他看着我的表情，给我解释：“你还别不信！我走南闯北的见多了，凡是那些受重伤的人，还有那些即将要死的老人，他们之所以能撑一段时间，就是因为心里还有一口气。”
“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我担心，我真替你担心。我怕你为了救我，把那口气用完了，所以我得给你再添一口气。”
我半信半疑，他继续解释：“我们中医之所以在临床上比不过西医，就是因为要养血练气。你想，这养血练气，见效多慢呀！就拿我这断腿来说吧，养血练气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骨头自愈的速度，一旦骨头长歪了，想要它再长整齐，用中医的法子得数十年。而用西医的法子，就是敲断再接，几个月就好了。”
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信了！他摸了摸我的头，露出了欣慰和骄傲的笑容。他缓缓闭上了眼，上半身靠着玻璃栏杆倒了下去。
他就在我的身旁倒下，我却看不到他，因为我虚弱到转不了头，我不知道他的死活，更别提去救他了。
看来只有等胖子和她下来了，我已经预想到明天他们两个乘坐石板下来发现我和他们的义父都躺在天井外的惊慌和无措。
晚上我没有心思去睡，心想这老头到底是怎么了。我心里猜到了七八分，老头本就摔断了腿，又连着饿了三天，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被高温折灼伤了，真是雪上加霜。
他知道不能让我睡着，所以硬拖着虚弱的身体陪我说话，以至于花光了自己的体力，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至此，我已经被老头的行为感动，心中对他的怨恨也消失了一大半。毕竟，四楼的死，与老头无关。四楼是我害死的！
如果可以重来，我还会去救老头。不过，我会亲自去救他，而不是躲在楼上，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鼓动别人救人。
“对于国家、对于社会、对于他人，你们都算不上是个好人。但是在我心里，你们都是好人。她说好人值得尊敬，所以我尊敬你们！”
最后我还是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经是大白天了，天井的灯很亮，像中午的太阳一样亮。
屋里闪起红灯，那温和而又充满希望的红灯，代表着餐车就要下来了。
老头颤颤巍巍地坐起来，他抬手扶着脑袋，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说道：“难受！我感觉难受！恶心想吐！可能我伤得并不轻，也许我的伤比你还重！”
我还是说不出话，但是可以动动嘴皮子。
“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唇语，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用唇语说道：“算了，我不和你说。”
轰隆轰隆，石板正在慢慢靠近。
“你听到了吗？他们下来了，你有救了！”
天井上方，石板的一角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然而上面站着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两个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穿着白色的单衣，衣服上沾满了血渍，有些发黑了。
其中一人捂着肚子，好像是肚子受了伤，他脸色惨白，双眼无神，需要被另一人搀扶才能勉强稳住。
他们见到了我们，其中一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餐车上问：“你们是医生吗？”
老头听他语气不善，并不做回答。
受伤的男人无力地抬起手，指着老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医生！”
男人搀扶着他翻过玻璃栅栏，将受伤的同伴扶到老头跟前。
“喂，老头，快给我大哥看看，严不严重？能不能治？”
老头不悦：“一看就知道，他伤得非常严重！至于能不能治，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就算我说能治，这里也没药啊！”
受伤的男人有些不清醒，但他的语气坚定而又狠辣：“你，能治！”
旁边的男人骂道：“老东西，别给老子耍花样，我大哥说你能治，你就能治。你要不好好治，我就废了你。”
老头有些紧张，试探着问：“这位大哥，你凭什么说我能治？我是真治不了啊！”
那人冷哼一声，胸口喘着大气，有气无力地说：“你，中医，什么都能治！”
旁边的小弟把鼻子凑到老人身上，猛的嗅了嗅，拍手叫好。
“好！大哥真乃神人也！今儿捉到中医一枚，看样子还是一枚老中医。”
“中医号称什么都能治。西医不敢治的，中医治。西医治不好的，中医治。我大哥的伤，你敢说不治？不给我大哥面子？”
“我大哥可是潮州三霸之一的震天虎，在局子里面，谁敢不给我大哥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