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意已决,谁也劝不住,她给我喂了最后一餐,便踏上了餐车,前往下层。
胖子不放心这个妹妹,决定陪她一起,为她保驾护航。
她离开前对我说:“三宝,别担心,我会找到医生的,你别想我,我明天就回来。”
胖子乐呵呵说着:“妹夫你放心,义父你也别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着妹妹。”
两人坐着餐车离开,五楼只剩下我和老头。
老头躺在沙发上打量着我,过了许久他开口问道:“小伙,我看得出来,我闺女相中你了,可是你好像不中意她,这是为什么?”
我苦笑回答:“曾经沧海难为水,男子汉岂在情情爱爱。”
老头回味着我的话,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你呀!心比天高,虽然看不上我家闺女,但你万万不可辜负了她,免得再造一场人间孽缘。”
我笑了笑:“你说我心比天高?我不觉得,我只觉得我没有心,就算会辜负她,也是我无心的。”
“好!好!你无心,是我闺女多情了!”老头懊恼,不再和我多说一句话。
过了一天,也不见他们回来,我便知道他们出事了。
老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时不时安慰自己:“他们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耽搁了!”
连续三天过去了,他们两个还没有回来。我和老头在这三天里滴水未进,身体有些虚脱。
“再这样等下去,只怕他们没回来,我们倒先饿死了!”老头叫我,和我一起想法子,“你还不能动吗?”
我躺在床上不想动:“不能!”
“我们两个的性命,只能靠我这个老头了!”
“我不用你管,你就由我自生自灭吧!”我不屑说道。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闺女!要是她回来看到你不在了,得有多伤心。”
等餐车快下来时,老头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他站不起来,只能用手在地上爬,他拖着一双不能动弹的废腿,一点一点往天井爬去。
他爬过廊道,来到天井外,抓着栏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一瞬间,他的小腿里传来钻心的刺痛,但他忍住了。
他将身子吊在栏杆上,做好取食的准备。
餐车缓缓而来,他不顾一切地捞着食物,捞得越多,他越开心。
“今天的、明天的、后天的。”挨饿的感觉太难受,他恨不得把餐车上的食物都拿下来,搬到屋里,此刻他哪管下面人的死活。
时间到了,餐车启动,继续向下层落去。老头不舍地目送餐车离去,他看着身旁堆了很多,露出满足的表情,这些食物足够我们两个吃好几天了。
迎面扑来一股暖暖的风,风里夹杂着炎热以及狂躁。
我身处干燥的沙漠之中,烈日当空,将我身体的水分蒸干,我的嘴唇已经干裂,脱下一层白白的皮。远方的空中掀来滚滚气浪,吹起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变成了枯草,仿佛一点就燃。
我猛然醒来,还好是个梦!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汗浸湿了我身上的棉被。
下一刻,我的肌肤传来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有点痒。我全身越来越痒,仿佛在我的体内有无数小虫子钻出来,这种痒是热到极致才有的感觉,除了痒,我已经感觉不到热了。
耳旁隐约传来老人的哀嚎,他在咆哮,仿佛被油炸的恶鬼,声声都充满了怨恨。
“我恐高,就把我弄到顶楼,我怕热,就把我放蒸笼里煮。这个破监狱,简直比那贼老天还可恨。如果我能活,我一定要报仇,为惨死的四楼和受苦受难的我报仇。每一个为监狱服务的工作人员,我都不会放过。”
棉被盖在我身上,使我感觉更加痒了,我怀疑身体已经腐烂,甚至长出虫来。不然怎么会那么痒?
我全身快要熔化了,整间屋子要熔化了,我咬牙掀开棉被,身体湿哒哒、黏糊糊的,我一使劲,翻身滚下了床。
地毯像热带雨林一样的湿热,这种湿热让我的皮肤奇痒无比。我竭力向外爬,身体与地毯上的绒毛摩擦,每爬一下,身体像被一条条火绳抽打。
屋外铺的是瓷砖地板,而且天井还能通风,肯定没有屋里热。我是这样认为的。
当爬出屋的一刻,我发现自己错了,瓷砖地板像火烧的铁板一样烫。如果把屋里比作高压锅,那么屋外就是一团熔炉。
老头在地上疯狂地打滚,他的皮肤多处被灼烧了,用不了多久,他会被烤熟的。
他身旁的食物有些已经融化,散发出浓烈的又香又腻的味道。
“食物!是食物的缘故!”我忍受着身下炙热的地板,爬向那堆食物。
这么多食物吃是吃不完的,面对这一堆,我无计可施。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回想起第一天的一幕幕,“吃你监狱的东西,就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吗?这些东西我不吃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说完我把那些食物丢下去,一件一件丢下去,但没用,它还在升温。
我捋起最后一堆:“我宁愿跳下去摔死,一了百了!”
所有食物都被扔下去了,温度也不再升高,慢慢降了下去,屋外也变得凉快起来。
老头的身体被烫伤了,他扭捏地躺在地上,哪哪都疼。他喘着大气,看向我:“你康复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胸口一热,喉咙一甜,又吐出一口血来。我脚下一软,倒在老人旁边,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渐渐失去意识。
在昏迷之前,我呢喃骂道:“看破别说破,乌鸦嘴。”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老头还留在屋外,没有力气进屋。不过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他就坐在我旁边。
他笑了笑,在旁边开始唠叨起来。
“这么一闹,你的伤势又加重了!”
“你竟然鼓起了最后一口气爬了出来,还把食物都丢了下去,看来你的求生欲很强嘛!”
“多亏了你,我们才能知道这个监狱的规矩,这个规矩就是:不能截留食物!”
“今天是我贪心,多拿了,才触发了机关。上次的教训,我怎么就没有吸取呢?”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呢?你怎么会想到把食物都扔下去呢?”
“如果不是你,我们可都得死在这儿,等斌儿她们回来,看到的就是两具尸体,你说她们得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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