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岳青来北京的时候,余深有点惊讶,她不知道余岳青什么都没说就过来了。
余岳青伸了伸手,只是在半空中又停下,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上回听你说可能要出国念书,想着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见你了。”
余深神情微微有些落寞:“那爸你就在北京多待几天吧,就当是陪陪我。”
“不用不用,我回去的车票都已经买好了,来看你一眼就走。”余岳青急着拒绝。
“车票可以改签,你就留下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余深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岳青打断:“不用了,不给你们添麻烦。深深,这些你拿着,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但是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可爱吃槐花糕了。现在也正好是槐花开的季节。”
余深脸上抹过一丝心疼:“你昨晚上不会又熬夜做出来的吧?”余深知道每次第二天吃的槐花糕都是她爸爸晚上蒸好的,有时候因为工作忙只能在晚上熬夜做出来。
“这没事,想着你爱吃,怎么都行。你一个人去外面学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余岳青说话的时候不禁咳出了声。
余深担忧地说:“爸,你没事吧?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别只担心我的身体,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等咳嗽缓下来后,余岳青拉着余深道:“行了,我的身体没事,估计是赶路的时候急了些,没顾上。还有,我这马上就要回去了,你记得有事打电话。”
余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道:“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别经常打,电话费贵。还有,你也要顾着你的亲生父母,别让他们......”
余岳青话还没讲完,余深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连忙打断他的话道:“我会的,别操心了。你现在应该多多照顾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
余岳青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等余深把余岳青送到车站的时候,摸过父亲瘦骨嶙峋的一双大手,何时变得那么沧桑和粗粝,小时候那手掌心的温暖还依稀停留在指尖,可瞬息间就变得物非人非了。记忆里葱葱郁郁的大槐树下,笑得阳光的中年男人,和灿烂的小女孩,细碎斑驳的光影下,任风吹拂过面颊,光线洒下一层淡淡的光圈,是从未有过的知足和喜悦。
这大概是真正的亲情吧。无关血缘,只听那跳动着的温热的心跳。
不远万里,就为了赶来见女儿出国前的一面。不辞辛劳,就为了送来爱吃的槐花糕。这是只有在余岳青那里才能感受得到的父爱。在那个严肃的家里,从未有过,或许有过,但从未降临在她的身上。
笑靥如花,你如此美好。一贪晌欢,朝夕之间。漠然回首,而那熟悉的笑容,竟是消失在了光阴的甬道,任凭我双手伸去,只徒然攥住这虚无的空气,任风吹散,任雨淋湿,伟岸的、挺拔的、勇敢的,最后就只剩下一个狼狈的、颓然的、年迈的身影。在余深眼里,父亲如此,就这样淡出她的生活,留在了曾经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