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他小声重复了一遍,尔后直起身向四周转了几圈,不时蹲下来用手指捻起一层薄灰,放在鼻尖嗅了下,然后拿出绢帛将手搽干净,又走回来。
他向我和小源各伸出了一只手,将我们拉起。“虽然传古重铸了这里的建筑,但是时间仍然属于三国,小南,你的鼻子是比常人更容易对灰尘产生过敏吗?”
“嗯,鼻子太敏感了。”
“之前你在穴口时便说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我回答他:“嗯,就是一种酸臭味,很恶心,大概地下的墓穴关久了都会有这种难闻的味道吧。”
他摇头说:“不会,生时御气品味,死后也要百香环绕。古贵人即使死,也只恨不能将天下香料集于墓内,如果出现酸臭,说明这里有了异变,可能是血狗的原因,也可能是你说的,灰。”
小源插话道:“这灰有什么问题吗?”
小司挥挥手让休息好的众人继续往前走,回头跟我们说道:“在沙场上时小南并没有这样的反应,说明这里的灰尘足够细腻,而且时间属于三国,这里对于整个空间来说还是个没年头的新穴。至于酸臭味...”
我问道:“那又代表什么?”
“不清楚,”小司的眉头聚到一起,颜值不菲的脸上显出难得的疑惑,“屈易曾说这里用的建筑材料已经近似泥灰,非常接近现代工艺,如果出现大量的灰尘......”他将头转向前方被黑暗笼罩的黑暗之处,“说明这里的结构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这个穴随时都可能崩塌,就像这个阴阳塔。”
龙补充道:“外面还在下雨。”
小司的眉头突然蹙着更紧,突然向李家人下令道:“全部放弃豹叔的目标,一条直线直接从穴道另一头打出通道上去!”
“是!”
小司看到李家人按照他的话加快了速度,微微颔首,忽然眼睛一闭,脚下重心一偏,整个人就要栽入旁边的深渊中!
“小司!”我立马伸手抓住他。
怎么回事?小司不是那种让人担心的人,即使所有人都处于濒死边缘,他也能高抬头颅,傲然立于世人中央。这样接连的疑惑和不同寻常的反应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他紧紧闭了几下眼,“没事,刚才头突然有点晕。”
眼观脉路,脉搏有些激动过后的虚弱,我从随身的药袋里找出几样清心静火的药材,让龙扶住他,然后用匕首切碎,挤出药汁滴入他的嘴中,“别急,你先安静下。”
“哥,”小源解开小司深衣的里衣衣襟,露出胸膛,仔细看过后松了口气,“没有被这里的邪祟入侵,善哉善哉。”
他刚说完这话,小司就瞪了他一眼,一个暴栗又敲在他头上,“善个毛线,当我是什么清源纯身?还解我衣服!”
“俺这不是怕你热嘛,你看这大夏天的,那死人又不讲究,墓里又不安个窗户,把俺哥热化了咋办?那舒家的小姐姐们会伤心死的。”他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我一下没憋住轻笑出来,小源醒来后,气氛一下又变得活跃起来。
“滚!”
“诶诶!好嘞好嘞。”看李司源的眼睛又有了精神,小源屁颠屁颠地跑到队伍前方,又跟探路的人混成一堆。
“哎,”小司短叹一声,失笑挣脱龙的搀扶,歪头握拳,“咔咔”松了自己的筋骨,“继续走吧,后有大雨,现有塌方,孔明还催我们回去,怎么说也不能再耽搁了,传古不等我们了。”
我重重地“嗯”了一声,心情轻松地往前一挥手,“加油!”
阴阳塔的崩塌能为我们节约不少时间,所有人以防万一,用一根绳子系住彼此的腰部,彼此注意脚下的石岩松动情况,距离我们脚边不出五十厘米就是断崖,这个时候没人想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
可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一个接一个的喷嚏让我无可奈何,小源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直接脱了里衣把我的脸缠住,“你这毛病以前怎么不见犯?”
“以前除非是打扫超级旧的屋子才会这样,这到古代,咱一直跟着诸葛亮混,住的也不差,就没犯喽。小毛病,我也没想治。”
在这样狭长黑暗的地方,李家人每走十米都会回头向小司报告情况,但我们现在也只剩下三个李家人了,从二十多人的队伍减少到七人,足可见这周朝遗孀墓的凶险,虽然提出来这的人已经死了,但小司的郁闷都写在了脸上。
蜀军死伤过大时,每位将军的脸上都是这个表情,比如在长坂坡时,现在,与小司有利益冲突的无非就是豹叔,可其他李家人却是无辜的,又与李家俩兄弟有亲缘关系,所有人只能默默无闻地往前走,在心里哀叹。
至于我,屈易死后,我对无关紧要的死人再也无感。
进来时多有阻挠,出去时也必不会一帆风顺,哼,不出我所料,就在脚下道路越来越宽时,整个队伍的脚步又停住了。三个李家人请小司到前面去查看情况。
小司让龙注意身后后径直走向前方,我们之间的绳子被拉得笔直,小源刚还嬉皮的眉毛此时微妙地抖动了一下。
先前背着小源都是龙帮忙打的火把,这会儿我举高手中火把,只见前面的路被无数块大大小小的随时拦住,火把再往上抬,是一个巨大的洞口,不少地下植物和地上植物的根系紧紧攀附在上面,这些石头看样子原本是一整块矗立在墓室中的墙壁,作为墓穴中的分割线,可能是因为方才阴阳塔的崩塌,导致了这块石墙的轰塌。
但奇怪的是,如果真是阴阳塔引起的震波导致,那这石墙理应全部倒下才对,可现在所有的石头都朝我们的方向扑倒,更像是从另一边被什么东西一起冲破的。
小司一人站在石头堆前观察,三个李家人围着他给他照明。
‘我察觉到了。’
嗯!是传古古母!我几乎都不记得她上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了。
真难得,我连忙问道:“你察觉到了什么?”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