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斯拉”的声音越发明显,就像十几条蜈蚣的腿儿在墙上蜿蜒攀爬,那声音又好像从耳朵进入,化成千足虫在心脏上爬来爬去,听得人极为刺挠。
我拽住小源,“喂,你们没听到斯拉斯拉的声音吗?”
这里的直径变宽了些,小源在我的左下处薅着头发,说道:“什么‘死啦死啦’?你幻听了吧?”说完他就继续往下走,可这声音分明就在耳旁,我看着黑不溜秋的石壁,只有月光微弱地照在上面,难不成是传古古母的声音?我向龙求证,可他只是摇了下头。
等脚终于踏实到地了,整个空间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嗤!”众人纷纷举起火把,这里的氧气经过刚才搏斗的那段时间,变得相当充足,“撕拉”声也消失不见。
是这个通道的原因吗?我抬头巡视一周,等我回过神,其他人已经走到我五米开外的地方。
我窜到小司身边,“所以这个地方的来头是什么?就算是家史,也有个说法吧?比如失迹已久的蛮荒国?”
豹叔充满煞气的一个转身,“胡小少爷,这儿就你的话最多。”
“进道口,口不开,口若开,金就散,要赎身,把命拿。按道上的规矩,我们是同一个窝的,伙计乱问,是要杀头开道的。”他拿着铁梨头返身朝我走过来,我心一惊,将立天竖在面前。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小源脸色一变就想拦在豹叔跟前,忽然一道身影先他一步挡在我面前,龙仅仅站着,就像打开了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场,那气场在幽黑的环境中一闪而过显现出一条龙。
豹叔一愣,“啧”了声将犁头“嚓”地杵入地中,小司眼睛闭了闭,鹰隼目光毕现,他说道:“豹叔,这是我们失职在前,没讲清楚规矩。再说,从古讲,‘杀降不详,杀医忌讳’,三天阁的少爷,你还是不要妄动。”小司慢悠悠把话说完,又放了颗含片。
豹叔低下眼,将犁头拔起来缠到裤腰带上,又多瞅了龙几眼,长“嗯”一声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带路去了。
那豹叔好像认识龙,不过他们曾为了胡清的事翻了一场,认得也是应该的。不过,想到这,我倒是又有另外一个疑问,为什么在家族拒绝胡清他们后,小司和老狐狸仍然将龙带出了传古?
“胡南,”小司又转向我,小声道:“李沧和我的人手都在诸葛孔明那,我现在不好控制,你自己悠着点,另外,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的?这一年来,下的地你可是从来没有问过,我可不相信是因为这是临回蜀营最后一趟还给你生出情怀来了。”
我摇头,将立天收回剑鞘,“是,我好奇这里会不会有棠心龙舌木。”
“还真说不定,那龙舌木就像人参娃娃一般喜怒无常,整个传古就是他的天下,爱什么时候出现就出现。”
小司说到这,龙的嘴角微妙的提了一下。
我们边往里走,小司边介绍说,这地方不大,是周朝时一位颇有地位的领主遗孀的葬所,在现世,这个地方已经被“开发”过了,豹叔前不久在现代收了一枚装饰用四足鼎,是个残物,他们推算另一半给落在地里了,这回来,就是找到那另一半,本来这种事无需我们插手,小司说纯属想让我和小源多接触接触六大商的世界,慢慢接手家族。
我们在后面细细碎碎地说,忽然前面停住脚步,我们也被迫停下,小司掀开眼皮瞧了两眼,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家主,前面没道了,只有一个暗道,您看怎么走?”一李家人指着前面说道。
我越过他看去,确实前面只剩下道路中央一条窄路可以走,两旁尽是岩壁,在众人火把的映照下就像一座断桥,显得诡秘非凡。
那豹叔胳膊一抡,“怕什么?这个炮人家早踩过了,我们就是来找个东西,哪能这么怂!”
说完,他就率先挤到那墙的中央,后面的李家人慢慢跟上,当那豹叔踩上那个桥一般的路时,我耳边又响起了“斯拉斯拉”的声音,刺激着我耳朵不自觉地动了下。
这回不仅我,就连小司和小源也察觉到古怪,但本该反应最快的龙却仍然没有动静。
我们三个对了下眼色,决定先跟着豹叔一伙走着再说。
我们踏上窄路,腐臭的味道再次袭来,逼得我将鼻子皱缩,不料那味道像触手一般顺着我的鼻道蹿入咽喉,腐臭的感觉刺激着我咳嗽了几下,那味道甚至有了实体化的灼烧感,呛得我闭上眼睛张嘴呼吸,哪知这样让灼烧感更加猛烈,我大口大口地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我一下愣住了,是我瞎了吗?
我所在之处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小源!小司!龙!”我尝试呼喊他们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人呢?
“撕拉撕拉......”
不知道是不是小源先前说的心理暗示,现在这种搔挠声听起来确实像在说“死啦”。我“嘶”了一声摇了下头想要摆脱这种感觉。
真的没人了?怎么会?
我走了几步,只有我的靴履在地上擦蹭的声音。
不会吧,我只不过是咳了几声,他们的火把又不是声控灯,还消失了不成?
当我想起我们身处何地时,我心里着实慌了一下,难道是这儿的主生气了,不让我们动手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往左边靠去,直到背靠上了一堵石墙,“撕拉撕拉”,我试着屏蔽这种声音,将耳朵捂住,什么都不知道,面前如同漆黑的幕布,将一切掩盖在后方,下一秒什么都有可能从里面蹦出,有可能是一口要命的血狗子,甚至有可能会有陆茗他们遗留下来的蚣尸人。
在现代时,我虽然不管三天阁,可小时候也没少跟着家里医师往神农架跑,对这里的环境所知还是有些一二的。总不会进入另一个空间,连原本的物种都换了。
对了!空间,传古!
我试着在心里叫了几声传古古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传古只和我联系,但它是这里的主宰,是这里的创造者,它应该清楚我目前的处境。
然而......依旧没有反应。
我靠着墙壁慢慢坐下,缩小自己与空间的接触面积,这样能让我好受些,我从兜里摸出火燧石,两块石头估摸着距离打在一起,我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自己的手,两块石头要么错过,要么轻微碰触,就是打不着火,这让我心里慢慢产生焦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我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忽然“嗤”的一声,两块石头重重地撞到了一起!我知道冒出火花了,因为我的手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有可能是被火花一瞬间烫的,但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这样的话...即使我能找到做火把的东西,做出一个新的火把也没用,我感觉身上的汗汩汩流下,虽然刚刚入夏,天气不至于太热。
公元211年,我被困在了一个不知名的黑暗小道内。
不知道小司他们如何,是整个团队都变成了我这副样子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站起身来,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那我可不能拖后腿。
我扶着墙体站起身,忽然手下传来一种黏糊糊的手感,这一下让我十分吃惊,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仔细感觉,忽然手底下的东西又动了一下,在我的手指上绕了一圈,当即我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种触感,像是一条舌头。
我本能地转身想去看清,但下意识地想起我现在跟瞎了没两样,可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转头看到手底下的是什么时,我什么都不想想了。
我这下看得分明,一个女人的头被镶在了身后的墙中,吐露着一条长长的舌头正在吸吮我的手指!
这一幕惊得我头皮发麻,那女人头的头发苍白枯燥,杂乱的跟堆杂草一样,舌头猩红柔软,视觉上跟那个头的反差太大,下一秒就像要把我的手指吞入腹中!我吓得本能后退,又听得一声“撕拉”~
这次我听清楚了,就在我跟前,我知道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我强忍着恐惧,向后退,哪知我越向后,那条舌头就伸得越长,伴随着大量“斯拉斯拉”的声音,我强行抬起头,就和“撕拉”直接打了个照面,一个男人的头同样被嵌入墙中,与我鼻头对鼻头,一双没有眼珠,干朽空洞的眼眶直接和我的眼睛对上!
下一秒,这颗人头的嘴缓慢裂开,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张没有牙齿的嘴巴,青中泛紫,干裂没有血丝,缓缓吐出声音。
“死啦!”
“啊!!”
我一下没崩住,大叫了一声,面前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头!一颗颗歪七梭八的被镶在墙里,只留下半个脑壳在外头,他们开始一起笑起来,“嘻嘻嘻嘻”声和“斯拉斯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猛然抽出我的手,却被那舌头上的倒刺划开了一道大血口,血液顺着我的手指流出,我想起小司曾说三天极有辟邪的作用,心里祈祷着老祖胡月尹能看在孔明的份上多多保佑我,一边将手化掌为刃,一刀劈在这群鬼头上!
“唔!”岂料这些人头不惧反喜,这下全部咧开嘴笑,都伸出一条又腥又臭的长舌头缠绕上我的手掌,大口大口吸吮着我的血液。
我吓得想要拔出我的手,却被舌头越裹越紧,渐渐地缠绕上我的胳膊,我想要和他们对抗,结果这舌头的力量大的惊人,不停的将我拽向他们的方向,眼看我就要撞上他们那狰狞可怖的脸!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