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来得正好!”李梓源手上正在打包东西,他用布将我眼熟的几样药材折叠起四个角包好,然后拿线缠起来。做完这些,他才向诸葛亮指了下手。“那只鹰刚送来的信,我也没来得及看。”
只见诸葛亮正拿着张纸,势头不太妙的直摇头。我和李梓源凑过去看,纸张不大,只有寥寥数语:
后有碧玉追,前赴曹营计。凤雏暂安,勿念。
“这是屈易的字。”我笃定地说。
“碧玉......是指的碧玉青尸吗?”李梓源问道。
“这样看来,他们的情况不太乐观。”诸葛亮和李梓源相处久了,外八行的东西也多少知道了些。
我“啧”了一声:“就说陆家和王家最近怎么没有动静了,敢情他们在骚扰屈易士元啊。”
“士元是关键,没有他去献连环计,我们就没办法一举歼灭曹操。”
“希望屈易能保护好凤雏。”
他俩唉声叹气,我心里也笼罩上一层不好的预感,不是对凤雏,而是有关屈易的。
“对了,黄老将军怎么样了?”诸葛亮忽然对我道。
“那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五十军棍,背部的皮肉都被打绽开了,现在下不了榻,只能静卧休息。”
“黄老将军这是演了一出苦肉计,东吴有这样的将军,何愁不能战胜曹操呢。既然他伤成这样,就一定要由他人去送投诚书,胡南,你可有问黄将军,他会派谁去送投诚书?”
“阚泽。是个有胆识的人。”我回答道。
“嗯。梓源,靠你注意阚泽动向了,现在,我们只用静候蒋干的到来。”
我有点不太相信:“孔明,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蒋干一定会来?”
他莞尔,将扇子一挥:“曹操多疑,绝不会仅仅因为一封投降信和他密探的密报,就相信黄盖会投降,他一定会再派人来打探消息。而蒋干自以为是,上次因他杀了最重要的水师都督,所以他定会为了将功补过,而毛遂自荐再来东吴。”
“但是周瑜定不会让他再想心思,所以这是蒋干带士元到曹营去的大好时机。”我接过话。
李梓源又说:“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将士元送到这附近喽。”
诸葛亮向窗外看去:“你们觉得,如果蒋干来了,周瑜会把他安排在哪?”
我思忖了会说:“那一定是人少安静且适合隐居的西山,士元先生可以借不被周瑜重用不得意的原因,想去投奔求贤若渴、善才度人的曹操。”
“哦,我懂了,那我这就安排人去。”李梓源一拍拳头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拽住他的披风。
“干啥子!”他被我扯得脚步一个趔趄,停下来从我手中抢过他的披风毛边。诸葛亮看得轻笑两声。
“嘶。你忙里忙慌的急啥啊,”我端起茶慢慢嘬,“这种事是一个大局,要慢条斯理的安排好。”
“哟,你现在还会安排了哈,小少主。”他眼睛将我上下瞧了一遍。
我一拳搭上他的肩:“还不是屈易老在我身边絮絮叨叨的,像老妈子一样。咳,陆渭河不是说要和我们合作嘛,直接让他去接庞统不是更好?他作为东吴重臣,让他去送士元先生到西山,说明东吴摆明了不看重凤雏,让这件事更加可信。”
李梓源长“哦”道:“有道理,我去找绿茶去。”
说白了,这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不就是几个人的心理战。
黄盖被打,阚泽献诈降书,并成功从曹操那安全回来。这事没过两天,曹操就迫不及待的派蒋干过来打探消息。天气越发寒冷,曹操的粮草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周瑜早已和我们合谋好,蒋干一到主帐,立马被他送去了西山,虽然我估计他更想直接送蒋干去西天,单程票。
李梓源和陆渭河关系不错,他俩一起监督着蒋干到西山后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在半夜“悄悄”把士元、屈易和胡清带去曹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的不安感变得更强。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是真的欠东风,我站在岸边,能看到对面浅浅的一层曹营的影子,风“哗啦啦”的往我身后吹,北风萧萧,来自北方的风呼呼往我脸上拍,冰冷,毫不留情面。
“要是在这种风下放火,得把自己烧死。”李梓源就着风抹了一把脸,又被风吹乱了头发。
诸葛亮用羽扇挡住风,又将鹤氅裹紧些:“无碍,南将军不是说以前也遇到过冬天刮起东南风的吗。”
“嗯。”
不止三国,就连明朝开国定天下的那场陈友谅和朱元璋的鄱阳湖之战也是因为风向放火烧船定输赢的。我们站在岸边就是想实时看到曹操的船只连在一起,这都多少天了,曹操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是胡南少主吗?”
嗯?这种声音很像现代人,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在三国呆久了,结合在现代生活的二十年经验,一对比,我很容易分辨出这相差两千年的人类声带的区别。
我转过身,一个身穿麻色深衣的人站在我们身后。
“你是谁?”我示意孔明和小源继续观望,自己跳下望江亭的台阶。拉着他到一边说去。
“我叫陆图,是陆茶少主的手下。被他安插在陆茗手下打探消息。”原来是陆茶说的棋子。
“哦,幸会。”我笑着伸出右手,恩怨分明,毕竟陆家不也全是对我们胡家有敌意的,大家本都是同根生,所以我对绿茶和他都想友好点。很久没用现代的礼仪,竟生出一种新鲜感。
“是。实不相瞒,我们之前见过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礼貌性地同我握手。
我疑惑不解:“我们见过?”
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您还记得您回到三天阁的那天,陆茗带着一群人打上门去了吗?你在和陆茗打完后中了一箭。那个......那一箭是我射的。”
“你!”我当然记得那天,我会永远记得,胡致远被打成重伤,三天阁医师被人像老鼠一样的撵、踹、骂!三天阁从未受过那样的屈辱!
我腹中腾起一股怒火,咬紧后槽牙:“你他妈还敢到我面前来!”我右手抽出立天,在手中转了个方向,直将剑尖对准他的面门刺去!
“胡南!”
“当!”
我的剑被李梓源挑飞,我朝他怒吼:“你干嘛!”
“你又在干嘛!”他反朝我喊,诸葛亮在望江亭上远远看着我们,他喊道:“陆渭河早跟我说过,会派人过来。人家是来送情报的,你怎么还要杀人了?失心疯了吧你!”
“他!那天砸了我三天阁总舵的门!伤了我三天阁的人!打了我师父!不该杀?!”
“对不起!请您听我解释!”陆图慌忙摆手,我瞪着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举剑要砍,小源一把抱住我。
“我那一箭是故意的!”
“废话!你还能不小心射中我不成!是你傻缺还是我傻缺!”我怒吼。
“我是想提醒你们!陆家早已联合了部分屈家和舒家人,一起围攻胡家啊!我用的屈家的连弩,就是想说,陆茗得到了部分屈家人的帮助!天地可鉴,我绝对没有参与过陆茗打砸三天阁的事!我从未伤过胡家人分毫!”
他说完后“扑咚!”一声朝我跪下!
我愣住了,李梓源一把扶起他:“大哥您可别跪!您比我们大,这要折我们寿的哟。”
“为什么?你要在陆茗手下干活,不打我们三天阁的人,陆茗能信?”
“我即使赌上我自己的安危,也绝不能辜负陆茶少主的信任,更何况胡致远先生对我们少主,包括我,有莫大的恩情,我绝不会忘恩负义。”
“你知道吗?”我拽住他的领子:“忘恩负义的人说起这种话才最顺口!”
“这是真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致远叔收留我们在胡家时候的表情!陆茶少主还小时差点被做成活人俑,是他和司源家主救的我们!”陆图的声音很低沉,颤抖,带着某种情绪。
“是真的!南崽,”李梓源站他旁边说:“我知道这事,我哥带他们回来的,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陆茶。”
“胡致远和李司源家主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我盯着他们俩好半天,最后还是不甘的收剑入鞘。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可就是一些本该下在桃林花间的雪花下在了雪崩之巅。
“啧,那你怎么从曹操那回来了?别耽误时间,有话
快说。”
“我确实有大事相报,本来该我少主向您转达,但是此事过于重要,我不得不亲口跟您说。”
“到底什么事?”我不耐烦道。诸葛亮见我们耽搁许久,也从望江亭踱步过来
他的额边流下汗:“屈...屈...屈易少主他......他死了!”
“什么?”我没回过神,“你他妈再说一遍?”
“屈易少主被...被陆茗给杀了!”
我顿时感觉到心里一阵扭曲的酸痛,不可能的!一定是情报有误!一旁的诸葛亮大惊失色!
“你他娘的好好说话!”李梓源眼眶一下飚红,将陆图逼到地上:“不要报假情报!”
“我说的都是真的!庞统先生他们献完计,胡清和庞统先一步回到船上,陆茗就动手将屈易少主射杀了!是...是我亲自上去检查的...心跳和鼻息!绝无生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