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已经疼得快要分裂,无心再去顾忌周围的环境,我能感觉到“无面者”吹起的风在有意识地揭开我的双手,唯有把自己缩紧、再缩紧才能好受那么一点。
同时来自周身的压力使劲摁着我,它要把我按到地上,两个膝盖后方同时受到冲击,太过猛烈让我差点直接跪下!
很显然,他没得逞,压力持续加大,我硬撑着,告诉自己:不能跪!成功近在咫尺,不能输!
我拼上进入传古后得到的所有提升和力量,死命苦撑着,却找不到出路,这压力比师父给我训练时的百斤重担还要番上十几倍。
我知道自己濒临死亡,极端的疼痛让我趋于麻木,身体知觉渐渐被剥夺,就连眼皮也不受自己的神经控制,两只眼睛的眼皮同时向相反的方向拉扯,手臂和双腿与躯干的连接出像同时被数十人拉拽。
有鲜血泼洒在自己的脸上,即使眼睛关闭,我也能知道我的皮肤已经被撕开了不少,有很多的伤口,那剧烈如刀割的飓风更是在撕开的皮肤上再剜上一道道深口,切开了动脉和静脉,带出的鲜血重新被泼洒上我的身体。
快要被撕开了!
‘你有强大的力量,发掘它!’
听觉极度受损,就连传古古母的声音在此时也细如蚊音,可她的话语和语气是那样的强硬,穿透了所有损伤的神经到达我的脑海中。
此时的脑海是如此的翻江倒海,无数的人和他们的声音搅在一起,各式各样。
我身体的内部和外部同时经受着撕裂。
“胡南,平静一下,一下就好。”
龙搭上了我的肩膀,好像分担了我的痛苦,我勉强能眼睛睁开一条缝。
以心控眼,传古时空!
趁着这一下的睁眼,我将所有心力汇聚于眼,以最大的期望提高着自己的精神。
微微睁开的这条缝能看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无面者”。
接下来像是引导一般,龙以一贯的语气说道:“照我说的做。”
我将身心皆托付于龙,他托起我的左手,而我的手因为抬起,被巨大的压力瞬间扯开了一片血红。
“看到一个人,看到了他的精神,看到了他的精神禁锢在他的身体里。”
我坚定不移地照着龙说的做,即使表情扭曲,五官都不再属于我,我也将“无面者”锁定在自己的视野里。
我忽然知道了该怎么做,好像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绪在和“无面者”共鸣,通过眼神的交汇,我好像在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外表,体会到了他此时的心情——无端的愤怒和夹杂的悲哀?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但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是在深夜的工作室里,我独自翻看着支离破碎的古文献,眼里流转着千年前的文字,亲手触摸到埋葬于万古长河的真迹时,我在那一瞬共鸣了作者当时的喜怒哀乐。
深夜的工作室,我望着或叹或唱的黄纸,眼泪悄无声息地淌下。
我能看到他们灵魂残留在作品中的精神,是为共鸣。
而此时,我就是在和“无面者”共鸣,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痛苦呐喊的东西,即使现在是他在碾压我,但我能感觉到传古时空在以我为中心展开,逐渐覆盖上暴风。
“好,锁定他,把他的精神从躯壳里剥离出来,就像你在吃甲壳类生物时,得到壳里面的肉一样。”
传古时空还在继续,那是我精神的延伸,说来奇怪,当我意识到这点后,压力骤然减缩了不少,传古时空代替着我,像实物一般覆盖上周围的方方面面,包括那“无面者”。就像一只手,我的左手不自觉地张开,好像手中就是“无面者”的精神灵魂。
此时“无面者”的面目有了明显的错愕,他或许感知到了我能探入他的身体,挖掘到他的内心,就像龙所说的一样,我确实感觉到人类的精神是被束缚在活体之中的。
不等“无面者”再次爆发,龙迅速发令:“接着,握住它,碾碎他!”
在他下令声刚落,我的手骤然握紧,那“无面者”的表情突然开始痛苦,而我好似也抓住了什么。
不需要龙再说话了,我的左手用尽力气向身后猛地一扯,活生生地把“无面者”的精神从肉体中剥离出来!
“啊啊啊————!”
周身的压力在一瞬间瓦解,无面者随着我的动作方向倒下,整个人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已经是一副只会跳动心脏和呼吸的尸体。
——过了,终于过了,试炼结束了。
我终于可以松开所有紧绷的力量,身体在一瞬间软了下来。
短暂的一息过后,是我身上所有的伤口同时发作,肉体的疼痛无法避免,身体各处流出的血把自己染成了个“血人”,我很想趴下,可还不想倒下。
一只胳膊揽在我身前,扶住我的身体,龙说道:“在对手倒下后才展现你的虚弱,不丢人。”
我拧出一个笑容,借着龙的力坐到了地上,好在无面者还给了我点尊重,没有撕开我屁股上的皮肤。
三天极的反噬开始,我的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强打起精神才发现龙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去,浑身刀割的伤口,两个人像是从“血汤”里捞出来的,周围四散的是被掀翻的窗户的残骸,支离破碎,一切都是乱的,唯一完好的是塔楼最高层天花板上的画月。
龙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那是奖励,休息好后再拿吧。”他的声音也很虚弱。
“哈......哈哈......那副月亮吗?”
“不,在月亮中间的缺口里,应该是你们来传古一直想找的东西。”龙淡然道。
“一直想找的?”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开阔后的大脑回路变得清晰无比:“棠心龙舌木!”
想到这里,谁还能坐得住?我立马站起身,又立马被牵动的伤口给疼了回去。
“嘶————!”
“都说了休息好再去。”龙短短地叹了一声。
我又看向无面者,此刻他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心里腾出哀伤:“我......我又杀人了?这次我和对手无冤无仇......这也不是战场......”
“没关系,你还能救他。”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有节奏感的脚登木楼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