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翎醒过来,翻身坐在床沿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段晦涩的文字,然而模模糊糊的文字,带着几分玄妙的意境,分明是记得的,只要认真的去回想,却又会忘得一点不剩。
然而,直觉告诉苏翎,这是一段很重要的梦,里面应该有对未来的解答,应当是预言之梦。只是无论如何,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一片,有些让人心情糟糕的不知所措。
“怎么这一幅表情?可是做了噩梦?”忽而子钰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翎抬头,便见不远处的贵妃塌上,带着几分倦容的子钰正望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和询问。
苏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子钰见状也并未追问,只是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从此刻开始,子钰便完全属于姑娘,只是……敢问姑娘芳名?”
“苏翎。”
很是简洁的回答。
“倒是个有趣的名字。那么,不知苏姑娘,有何吩咐?”子钰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暖人的笑容问道。
“做我的线人,替我查探各路人马的消息。”苏翎低敛下眼眸,尽量放轻语调。
“小姑娘。”子钰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带着嘴角好看的浅笑,他缓步走向苏翎,坐在了她的身边,“很多人都向我提过这样的要求,只是没有一人是像你一样不坦诚的。你若是要用我,就得信任我,告诉我你的身份,你的目的,这样我才能打探到你需要的消息。”
身侧柔软的锦被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凹陷了下去。苏翎转头看着子钰,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身侧的人分明是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有几分强硬的,塞进了苏翎的手中。
“这是鸩羽千夜的解药,鸩羽千夜,毒药与解药世间只此一份,若是你信不过我,那就拿着这解药。至于毒药,我自会服用。”说着,这人就拿出了另一个瓶子,打开后不假思索的就要吞进口中。
苏翎连忙握住他的手腕,夺过那毒药,却是紧紧蹙着秀眉说道:“不必,若我不信你就不会用你,也不需要你服毒来确认你的忠诚。”
子钰的目光中似乎映着几分漾漾的笑意,低头看向苏翎:“当真?”
“自是当真。”苏翎忽而抬头,坦荡的对上他的目光,眼中闪烁的,是犹如星辰一般的光泽,“我能从你的脸上看出来的。”
啊……幸好苏家的老祖先们不在,这一身天赋又是被用来看面相了,不然估计要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过,不知底细的子钰只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到底还是单纯的小姑娘,还有以貌取人的坏毛病。当下却也没有多说,只是伸手揉了揉苏翎的发顶,目光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苏翎交代完她在北幽国现有的目的,身份,也隐瞒了另一部分寒国的身份与经历。然而得知一半的信息后,子钰的神色却瞬间凝重了几分。
“文武官员的资料很好解决,只是你需要的不止是这一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子钰的眉头紧蹙,异常认真的看着苏翎。
“我知道。目前的局势中,我需要的只有这些。”苏翎也很正经的回答了子钰的话,虽然她觉得现在的谈话,纠结于这一方面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你可是怕了?”苏翎有几分不满的抬头看着子钰,“不管你怕还是不怕,我都不会允许你退缩的。”
“怎么会退缩呢,子钰方才已经说过,从此刻起,完完全全的都属于你。不过……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子钰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像是被踩了小尾巴的猫咪,说道。
“什么问题?”这都谈的差不多了,还想问什么?苏翎有些不明就里。
“苏姑娘可懂音律?”子钰却是丢出了一个完全和之前的话题对不上的问题。
苏翎皱皱眉,这可就为难了,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有知音在是人生的一大乐事,若是九儿没有离开,还可以与他交流一下琴艺,但是她只会驱魂咒一类的鬼乐,只能说是会弹琴,但是音律这种东西……她还是装作不懂吧。
于是,子钰就见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很是为难的先点点头,又很快的摇摇头。
果然是知音难觅啊,罢了,这琴……也该停止了。
正这么感叹着,子钰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游的思想回归,他和苏翎说道:“我会继续留在这里帮你打探消息。只是鸾凤阁的幕后老板,在近几日似乎换了一个人,我现在仍然没有摸清楚对方的虚实,因而行事可能会有几分缓慢,在这里先告知你一番。”
苏翎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很相信面前的这人。不过当初就在走一步算一步,从寒国开始就是,所以如今这般,还有什么好顾虑好害怕的?随机应变就是。
看了看天色,应当是出宫多时了。如今在北幽国,当真是比不上在寒国时的身份,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会招惹事端。而另一方面,今日的梦中所见,也需要寻找方法把其中的信息提取出来。
与子钰告辞后,苏翎身形飞快的回到了皇宫内。踏入自己所住的小院子内时,正松了一口气,迎面抬头就望见了江云辞黑如锅底的脸色。
“去了何处?”江云辞拧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与压抑的怒气。
苏翎先是被江云辞的态度吓得一愣,后恢复了情绪回答道:“鸾凤阁。”
“你去那里做什么?!”这绝对是一句很惊讶的语气,江云辞的眼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已经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姑娘家跑去那里成何体统?!”
然而,苏翎只是抬头,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江云辞:“敢问将军,我可有违反哪一条禁令或者哪一条军规?”
“并没有。”江云辞对苏翎这突如其来的疑问也是一愣,随后应了一句。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既然没有影响到结局,你又何必问我这样的问题?”苏翎的语气,是带了几分不满的,甚至是理直气壮的,这让江云辞的怒意到了嘴角,却又咽了回去。
倒也是……他似乎不该跑过来怒气冲冲的说什么成何体统一词。原本就是协议的关系,原本就不需要干涉这些,但是他也不知怎么,就从昨日起就一直等候在这个小院子里,来回不知道踱步了多少次,直到见了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心中的担忧才落了下来。
不过江云辞也是十分的无奈,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当真是有主见,甚至有些倔强的做事,有些看似疯狂的事情,到了她身上,似乎都能够做到。这是一种本事,一种让人担心又让人安心的本领。
疯了,当真是疯了。
江云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大抵是困乏了才会有如此混乱的思维。一会儿回到别院,就应该好好的休息一番。
“不过今日,你去鸾凤阁有没有遇见三皇子?”江云辞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问了一句。
苏翎抬头,努力回想一番,却也想不起来与三皇子见面的场景。江云辞这么问,应当是今日花决明也去了鸾凤阁,而自己没有见到他的唯一可能,就是那一断时间,她是睡着的状态。
“可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苏翎皱皱眉头,思量了一番后问道。
“没有,不过是随口问一问罢了。”江云辞忽而就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步伐生风的向外走去,也不知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变得这般,甚至带了几分慌张。
这一回,倒是要苏翎有些疑问了。不过也未多细想,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翎进到屋内,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仰头灌进了口中,试着让自己因为回想梦境而乱哄哄的脑袋冷静下来。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冥冥的预感。现在的棋盘,不论是北幽还是寒国,两处已经被联通。所有的碎片,还有几处不能够对照,还是像迷雾一般不明朗。她需要去弄清楚,有几处关键的信息应该被她忽略了。